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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分叉路口到云门山脚,只有几十里路,容悦以为当天就能上山,穆坤却要他们在山脚再住一夜。
理由是,他兄长穆乾所在的清虚观差不多在山顶上,单是爬山就要一整天。如果他们是几个光人,自然可以运轻功而行,可他们随身带着那么多行李,速度会减慢许多。一旦不能于天黑前到达山顶,情况会变得很危险,山上的夜晚奇寒,山路陡峭,一步踏空就是万丈深渊。
穆师傅说住宿,容悦自然没意见,这里面最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他们慌什么呢。
用过晚饭稍事休息,容悦照例到穆坤的房间接受指导。最近这半个月,穆坤差不多每天都教她新内容,然后惊喜地发现,这个他原本并不大看好的女徒弟接受能力非常快,好像不管教多少,她都能记住起码口诀和动作不会错。基本上,前一晚教过的东西,第二晚只要稍微提点一下要领,就可以继续往下学。
暗部很多年轻弟子,包括苗砺和周泰都是穆坤带出来的,其中不乏资质出众者,可没有一个赶得上容悦。于是穆坤有意试探爱徒的底线,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加码。
在云门山下的客栈里,因为教的内容特别多,容悦一直到二更的梆子敲过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在床上打坐。
她不知道穆坤有意试探,而错误地理解为,穆坤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分秒必争,竭尽所能地培养她。感动和伤心之余,越发刻苦认真,这些天,她晚上就没躺下睡过,都是通宵练功,白天再在车上补眠。穆坤以为的天才徒弟,其实是靠不眠不休地努力换来的。
可能真的学有所成吧,这么多天没正经在床上睡过,容悦的身体状况竟然不错,脸色不差,也不曾哈欠连天。
想到回房之前穆坤跟她说:我先帮你打好基础,到云门山之后,看能不能让澄虚真人收下你做俗家弟子。
当时她笑嘻嘻地回道:师傅,弟子也可以出家的。
结果只得到了一句威胁:你想让你母亲哭死在山脚下,就尽管出家吧。
容悦只能摸摸鼻子,讪讪地退下。
晚上很冷,容悦每打坐半个时辰,就起来在屋里走动一会,同时默念口诀,习练招式。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正闭目打坐的容悦忽然闻见了一股浓郁的异香。
她立刻意识到,有人往她屋里施放迷香。
于是急忙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扯出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底下的挂佩是空心的,里面装满了仁丹大小的药丸,都是四儿师兄帮她准备的,可以对付各种麻醉类药物。容悦按下开关,往口里倒进两粒,然后把被子拉开,塞入枕头,做成有人睡觉的样子。自己则轻手轻脚走到门边,贴着墙壁站立,如果有人从外面推开门,正好把她掩在门背后。
可她等了好半天,并没人进入她的房间,走廊里轻悄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如果来人不是针对她的,又为什么把她迷晕呢
不敢走门,容悦试着打开窗子,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四面八方传来密如雨点的嗖嗖声,不知有多少只箭同时射进来,若非她前世应战经验丰富,拉开窗子的同时立刻蹲下,早变成箭猪了。
紧接着,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和穆坤、苗砺等人的焦急询问: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容悦不敢掉以轻心,蹲在地上回答:我没事。
这时一个阴冷嘲讽的声音响起:真命大呢,淹不死,也射不死。
容悦如坠冰库,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这个人,哪怕隔着一道门,仍能给她地狱般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严重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