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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武馆重新开张那天,山庄里大摆宴席,一连几天沉浸在节日气氛中,容悦作为暗主的地位和威望得到了空前提高。此前对她有疑虑的人,通过此次事件,也都彻底信服了,因为同样的事情,换成老主和少主,未必处理得这么好。
当然,如果老主和少主还在,暗部的人不会出来开武馆,更没人敢在他们面前玩这种把戏。
其中最高兴的要数萧夫人。女儿走后的那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吃饭的时候看着一桌子好菜,本咽不下,后来索改为吃素,女儿在商户人家做低等丫环,茶淡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有吃女儿在那边受苦,她这个当娘的帮不上忙,心里本就愧疚,若还大鱼大地享受,枉为人母。
容悦从何府功成身退,有一阵子简直被补汤灌怕了,看萧夫人的样子,就像女儿坐了七八年饿牢刚放出来。
春痕姐姐跟着成了大英雄,在众多家仆崇拜的目光下,把在何府的日子讲了很多遍,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惊险万分,然后就有人满眼神往地请求: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姐姐你带我去吧。
你能吗春痕挑眉斜睨,你知道那有多危险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大局。你知道我给大太太下药的时候有多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
入何府二十多天,她唯一接受的任务,就是确保失火那晚大太太不会跳出来坏事,所以容悦事先给了她迷药和迷香,让她自行选择。如果能接触到大太太的饮食,直接把药下到汤水中,让大太太饭后自然而然地睡着最好。如果不能,就等晚上所有人睡下后往大太太房里吹迷香,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因为外间总有人守夜。不像陈姨娘,跟何安新婚燕尔,每天恩爱缠绵,不愿让人听房。
回庄休整几日后,三位师傅很不客气地加码,让容悦把落下的功课统统补起来。
殊不知此举正合了容悦之意,就像俗语说的,书到用时方知少,在何府时,她就深感自己能力不足,若没凑巧分到陈姨娘院里,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假如她跟春痕换位置,去了大太太那边,大太太人老珠黄,早就失宠,何安很少歇在她屋里,晚上听不到壁角。至于白天,即使何安偶尔过去坐坐,里里外外都是人,她一个新来的小丫环,内厅都进不了,只能在天井或回廊里候传,甚至被派去扫地浇花,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
所以事情告一段落后,她以极大的毅力苦练轻功。怕母亲心疼阻止,也怕给人看见了不雅观,她每天寅正即起凌晨四点,在腿上绑二十斤重的沙包,于微茫天色中索着爬山。爬足一个时辰,再随卢骏练散打拳剑。又一个时辰后,方用早餐,然后随尹惟入药庐,接受针灸炼药方面的培训。
初练时,腿痛得不能走路,连穆坤都劝她休息几天,她不仅咬牙坚持,还自己加码到三十斤。春痕和夏荷如法制,负责护卫的苗砺和周泰看了,很是感动,索在腿上绑百十斤,陪着她们一步步艰难地往山顶爬,个个汗流浃背,牙关咬紧,可没人吭一声。
见两个丫头这样能吃苦,征得穆坤同意后,容悦索把心法教给她们,亲自指点她们呼吸运气,晚上熄灯后,经常三个人一起打坐。
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轻功确实提高很快,每次解下沙包,就觉得身体异常轻盈,恨不得像麋鹿那样跳跃飞奔。
最让她们欣喜的是,打坐练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晚上几乎不用睡觉,通宵打坐,第二天照样神采奕奕,偶尔两顿不吃也不觉得饿。
夏荷有一天喜滋滋地说:春痕,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修道成仙了
呸,春痕不客气地啐了她一口:你可知姑娘最担心什么就担心你这争强好胜的子,有一点点成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哪有,我一直谨遵姑娘的吩咐,什么人也没透露,连秋碧和冬雪都没告诉。
这本就是应该的,还值得表功啦姑娘平时怎么教你的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谦虚,满桶水不荡,半桶水荡得慌。人要学会隐藏势力,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春痕姐姐教训得是,夏荷笑嘻嘻地敛衽为礼。
春痕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没有闲嗑牙逗趣打诨之意:就如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要给外人听去了,会怎么议论我们俩还是小事,就怕给姑娘丢脸。人家会说,姑娘身边的丫头怎么这样轻狂,才学了点皮毛,连棵树都飞不上去,就嚷嚷自己成仙了。要照你这样说,穆师傅岂非成了道君,苗砺周泰他们都是真人
夏荷小声嘀咕:也不看看你自己,从何府回来后那得瑟劲,恨不得开茶馆说书。
笨呢,春痕重重地给了夏荷一颗爆炒栗子,我那是给姑娘立威,你懂不懂姑娘年轻,又是女儿家,部属中难免有人口服心不服,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姑娘为了救回暗部的人,费了多少力,以千金小姐之身去做丫环,不辞劳苦,才破了一个这么大的骗局。
夏荷脸儿红红地拉着春痕,这回表现得比较诚恳: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决不再信口开河,姐姐就饶了我这回吧。
傻瓜,我有什么饶不饶的,我是怕外人听了不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外人说你,跟说我自己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