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队的突击分队成员们,看见水跟看见亲爹似的,看见床那就是亲妈,恨不得抱着床褥子狠狠哭一通。
很累很疲惫,可是梁牧泽却睡不着。
夏初走的时候,神情黯淡,背影萧索,风吹起白褂子,似是要将她吹倒一样弱不经风。她本来就很瘦,可是如今看背影好像更瘦了。她那么爱享受的子,演习期间肯定很多不适应,饭菜肯定不合口味。不知道她会不会偷偷藏些小零食不过好像,她没有吃零食的习惯。
辗转反侧好久,梁牧泽决定,天亮就去医院。他生病受伤了,要去看病。
伤伤哪儿了梁牧泽去请假,被董大队长一句话就给堵回来了。
各种伤。
我看看。
梁牧泽看着董大队长,憋了半天后才说,内伤。
董志刚手指点着梁牧泽,点了老半天,才咬牙切齿的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憋着坏呢,去医院绝对没安好心。说吧,和夏初怎么回事儿,坦白交代。
没怎么回事。
那你们
自然发展。
然后
自然发展。
董志刚压着怒火,拼命让自己镇定,发展完了呢
没了。
董志刚抓起桌上的一打文件照着梁牧泽砸过去,滚蛋别让老子看见你。
梁牧泽不躲闪,淡定的弯腰捡起文件放回原处,走到帐篷门口又扭头说:你不出去吧车借我用用。
董志刚眯着眼睛,鄙夷的问:你不是伤了吗
梁牧泽耸耸肩膀,你不也知道是装的,那么计较干什么
滚,滚远远的。
早上夏初顶着核桃眼出现,用冰水洗脸,拿着毛巾冰敷了半天,才有点儿消肿。耷拉着肩膀出来,看见的医生都问她怎么了,她只能摇头,说没事儿。这种丢人事儿她才不想到处宣扬。
梁牧泽把车子开到医院门口,下车跑了两步赶紧放慢速度,挪进医院,发现没人理他,清嗓子咳两声,还是没人理他。干脆站在院子中间,中气十足的喊:医生,我生病了。
眼光四处扫着,从不同帐篷里钻出医生护士,但是没有夏初。
一个看似是领导的老医生过来,问道:少校,哪儿不舒服。
梁牧泽的眼睛还四处扫着,看见大家交头接耳,可是依旧没有夏初的影子,心脏,心脏不舒服。
心脏估计老专家看他各种不像,上下打量,跟我来吧。
梁牧泽进来的时候,夏初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看见来人,姿势都来不及换,先愣后懵,心似是被扯到一样。
小夏,你给这位少校看一下吧,他说心脏不舒服。
心脏不舒服死了算了
夏初坐直,逼着自己不看他。指指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装模作样的开始做准备工作。看见领导出去后,把听诊器扔在桌子上。
梁牧泽凑近她,小心翼翼的问:哭了
没有。夏初翻着手里的杂志,口气特别不善。
眼肿了。
我乐意。
夏初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本不看他,梁牧泽轻咳了一下,我生病了。
哪不舒服找别人,我没空招待你。
都说了,心脏不舒服,是心病。
夏初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梁牧泽。他的眉头微皱着,不像往日的冰冷,幽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夏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故意来找茬,紧咬着下唇的夏初忍着心里的难过和委屈,带着听诊器,下手很重的扒他眼睛,听他的心跳。
夏初努力扯着嘴角,挂着面对陌生人才会有的微笑,说:少校同志,您的心脏没有问题。
梁牧泽不说话,眼里挂着情绪看着夏初。夏初倔强的回视他,不想去猜他的眼神在传达什么,反正她认为的一定不是他想表达的,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任何默契。
梁牧泽刚要开口说什么,帐篷外穿来声音,告诉夏初有人打电话找她。
谁啊
还是上次那个,夏大夫,他声音很好听哦。小护士挽起帐篷帘子,眨着眼睛笑嘻嘻的说。可是对上了梁牧泽那骇人的注视之后,心里一颤,赶紧转身逃窜。
应该是裴俞没错。夏初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摘下听诊器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少校同志,我要去接电话。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忽然被一个力量抓到,手掌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夏初的心跳忽然失去原有的频率,呼吸开始急促。手被紧紧攒着,怎么挣脱不开。开始期盼他会说什么。
夏初,他说,你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
裴俞的电话,除了第一次外,中间又打了一次。只是普通的寒暄,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今天他却问,演习是不是快结束了。
他真的知道的太多了。夏初想。
演习结束,不代表可以立即撤回。他问夏初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夏初只能说不知道。
可能是他听出了夏初的声音不对劲,夹着火气,虽然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可是效果却背道而驰。
夏初,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
你的声音好像听起来,不太高兴
没事,呵呵,不是因为你。
夏初,不要强颜欢笑。裴俞的声音很好听,温暖如玉,划过了夏初焦躁的心扉,带了一丝清爽,缓解她心底的那丝情绪。
挂了电话往回走,她承认刚刚自己是故意那么积极的去接电话。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希望自己关注的人,也关注着自己,就算是在怎么清楚他不喜欢自己,也还会这样做,怪异的女人心里。
他攒着她手的地方,此时还有些泛红,可见是多么用力。他问,是不是因为那句话而生气
这算什么算是后悔说那句话,还是想看她的笑话她已经不敢去猜了,因为会猜错,猜错之后会伤心。
挽起帘子看了一眼,那个人还在。夏初没进去,坐在帐篷外的草地上,拔草
如果是因为那句话,夏初,我道歉。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站在她旁边。他的话,又成功让夏初的眼睛一阵酸痛,是秋天的太阳太过刺眼了吗
夏初声音闷闷的说:你又没有说错,为什么要道歉。
之后就是半天的沉默,时间久到,夏初以为他会说,我说的不是真的。可是他却说,刚刚接了谁的电话
夏初真的被惹恼了,不发火不生气,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捏啊仰着脖子,声音高了好几个八度的吼着,管得着吗,我爱接谁的电话我乐意,反正,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一句话,还是不小心泄漏了她的心声。
梁牧泽弯着腰,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果说话,热气都能喷在对方的脸上。他说:这个世界上,好人多,坏人也不少。
被骗了我也乐意。夏初咬牙切齿的说,抬起一直盘着的右腿,一脚狠狠踹到他肚子上,俨然已经不是两个月前连路都不能走的夏初了。
她的脚法和力度,丝毫不会对梁牧泽造成任何伤害,但他还是退开了。站直站好,居高临下的看着夏初,你不想搬出来,所以我才那样说,你不要介意,我走了。
看着梁牧泽的背影一点一点模糊,夏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破眶而出,以接近喷涌的姿态。擦都来不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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