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紧紧跟在娘亲的身边,只跟娘亲同乘一辆马车。只不过每到晚上,娘亲总是先哄她睡觉,待她假意做出浅而均匀的呼吸声后,偷偷下了车。她知道她的娘亲是去陪那个男人了。
你爹爹已经不在了,贞节牌坊都是死物,娘亲跟他在一起,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不会挨饿,也不用干粗活了。白日里娘亲温柔的嗓音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想反驳娘亲,她想告诉她,那个老男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可是看着娘亲娟丽的眉眼,她实在不忍心打破其中浓烈的,对未来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向往。
也许娘亲说的是真的,也许之前那些,都是她的错觉。
那个男人回到晟平宫中,隔天便下旨昭告天下,称七年前下江南偶遇颜宁,春风一度后有了陈曦,七年后才寻回。他遵守了他的诺言,封了她娘亲为颜美人,封了自己为曦宁公主,并重新赐名重曦,跟娘亲一同住在西殿的曦宁宫中。
娘亲说的没错,她从此贵为大公主,在一众皇嗣中排行仅次于太子,的确是不愁吃穿,也无需做粗活。可是,自从她“认祖归宗”之后,身边还多了个太后指派来的教养嬷嬷,她每日都要学习皇家的行走坐卧礼仪,稍一不注意身上就要挨鞭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总是落下累累淤痕。她也曾对娘亲哭诉,娘亲总是边咳着,边给她温柔地上药,告诉她再忍忍,多听嬷嬷的话,做好了就不会再挨打了。
日子就在枯燥的学习和打骂中过了近半年。她终于彻底丢弃了从前粗野的举止,宛若一个天生的皇家人;娘亲嗽疾复发,那个名义上的父皇给她娘亲请了御医,天天来曦宁宫中请脉开药,却总也不见娘亲的咳嗽有几分好转;至于皇上,隔叁差五的到曦宁宫要她娘亲侍寝,却又不耐烦她总咳嗽,她只能偷听到娘亲压抑的喉音,好似随时都要背过气去。偶尔她也会藏在她娘亲寝殿的屏风后暗中窥视,一边好奇地看着“父皇”和娘亲在床上打架,一边想娘亲的反应,到底是喜欢呢,还是讨厌呢。
这一夜也是如此,她瞧腻了“父皇”的打桩运动,没有琢磨多久,她便感到困倦,偷偷溜出了曦宁正殿,回到她的偏殿去休憩。可没等她入梦多久,一阵喧哗便惊醒了她,殿外点起了灯火,来来往往的宫婢和太监奔走呼号。她心下不安,赶紧扬声唤她的一双婢女:“繁花!似锦!出了什么事了?”
繁花揉着眼睛跑出碧橱阁,取出折子点燃桌上的红烛:“殿下莫急,奴婢到外头打探一下。”
谁知道繁花这一去,当晚就再也没回来。她盯着摇曳明灭的烛光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第二天被似锦摇醒:
“殿下快醒醒,昨晚颜美人殁了!”
殁了?她娘亲?怎么会!
她坐在榻上,整个人都傻了,只看得似锦一双红肿带泪的眼,听得殿外哀哀切切的哭号声。她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她的娘亲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有。直到午膳后,“父皇”匆匆赶来,抚着她的头顶,沉痛地自责没有在她娘亲那边多待一会,说不准就能及时发现她娘亲的异样,及时传太医施救。她听着那男人好似深情却虚伪至极的话,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嚎啕大哭。
“娘亲——!”她哭的泗涕横流,那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分外惹人怜爱。皇帝看得心中一荡,伸手架起她瘦弱的肩膀,将她紧紧地举抱在怀中:“别怕,曦儿,你还有父皇,父皇会好好疼爱你的。”
她抽泣着应了一声,对于膝盖触碰到的某个坚硬之物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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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先给下一章预警下,虽然是肉但是要开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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