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一番话,倘若是在城市里面,必然是要被砸臭鸡蛋的。但是在农村,人们对于鬼神之事抱着很大的敬意,一听到我说的话,都不再往前挤,而是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妇人瞧见这般模样,赶紧说道:“怎么可能,我们家的瓷罐可是从老董家祖祖辈辈那儿传过来的,大家伙儿也有人瞧见过,哪里闹过鬼?”
听她辩驳,我也不着急,不急不慢地将李老板这两个星期以来所碰到的怪事儿给大伙儿说了一遍,接着朝着四周拱手说道:“诸位乡亲,我们这次过来呢,也没有准备退那八百块钱——所谓买卖,正如刚才那大姐说的,买定离手,这事儿没的说;不过你们想想啊,李老板梦里面的老奶奶不断地跟他讲述冤屈,我们要是不过来瞧一瞧,调查一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说得和气,旁人纷纷都说有理,一个瘸腿大爷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说道:“哎呀,小伙子,你刚才讲的那个老太婆,可跟董老二的老娘有几分像呢。”
他这一说,那妇人顿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跳起了脚来,指着老头骂道:“拐子罗,你可别咒俺家婆婆啊,我家婆婆好得很呢,她现在可是跟俺们家大伯住在城里头呢,可比咱这又穷又破的村子强多了。”
“哦?”我皱起了眉头,对着妇人问道,“是嘛,既然如此,那你把董老二大哥在城里头的地址给我们,我们过去看一看,没事就行了。”
瞧见我穷追不舍,妇人和董老二直翻白眼,气哼哼地说道:“你谁啊你?一破算命的,充什么警察啊,凭什么你要看,就告诉你?”
这两口子气呼呼地说着,我却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朝着刚才说话的瘸腿老头作了一个道揖,然后说道:“这位老伯,我想问一下,董老二他老娘,大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个村子啊?”
瘸腿老头刚才被那小辈指着鼻子骂,心中自然恼怒,本来畏惧董家婆娘的凶悍,不想多说,不过我这一问,态度又好,话头便打不住了,对我说道:“两三个星期吧,我们都不晓得,昨个儿还瞧见出来晒太阳呢,第二天就听说人被接走了——董家老大听说一直在南方打工,也没听说有什么出息,怎么就将人接走了?再说了,落叶归根,外面再好,可不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嘛,他娘是个半瘫子,临到老了,何必跑出去?”
听到这老伯说的情况,我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走到这对夫妻的跟前,沉声说道:“之前也没有啥风声,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再说了,接自己老娘去城里面享福也是件好事,你家大哥这么多年没回家了,怎么偷偷摸摸的,好像是怕人知道一样?”
两人被我问得理屈,憋了半天,董老二愤怒地骂道:“我们乐意咋地就咋地,你管得着么?”
我冷笑一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你猜对了,这事儿,我还真管得着——我怀疑你们两口子对自己的亲娘下了毒手,要不然一个老人是不会有那般的执着和怨念,一直都不肯离开人世的……”
听清楚了我口中的话语,董老二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奇怪了起来,惊恐地大声叫道:“你在说什么?”
我挥了挥手,小白狐便直接冲到屋子里面开始搜寻起来,而这对夫妇想过去阻拦,我却挡在了他们跟前,推推搡搡之后,他们发现并不能动我分毫。很快,小白狐凭着自己敏锐的嗅觉,一路找到院子里靠着土墙边的一株桃花树下,看着地上的浮土,对我说道:“哥哥,应该就是在这里啦……”
我左右一看,问瘸腿老伯旁边一个抽旱烟的老兄借了锄头,说要挖开来看一看。那人也不拒绝,递给我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董老二像疯了一般地朝着我冲来。我毫不留情地伸手一个擒拿,将此人给制住。紧接着我从那桃树下面的浮土里,刨出了一具尸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