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我提气纵身前往外宫的花圃。那处山坡还是翠绿中白星纷飞的样子,正与初次来时是同一个时节。置身于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中,我只觉得这一年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慢慢走到花圃,花婆婆正在伺弄花草。我近到她跟前,她才发现我,吃惊地紧忙躬身道:“少主。”
我淡淡一笑:“花婆婆,近来可好?”
花婆婆似乎很高兴,“托少主的福,一切都好。老妇早已将少主要的绣品完成,花圃里一些珍品也俱开了花,都等着少主来观赏。”
我轻触着一盆娇嫩的兰草,“这一等就过了一年呢。花婆婆辛苦了。”
“何来言苦,都是老妇该做的。”
“不如先看看花婆婆为我绣的绣品。”
“少主随我来。”
与花婆婆进了屋,她取出装裱好的绣画,手腕一抖,画卷铺陈开来。
“这...”我看着这幅绣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花婆婆观我神色,有些忐忑道:“老妇拙技,此幅绣得不好,少主若不喜欢,老妇再绣一幅便是。”
我小心摸了摸精致的绣画,“不,很好。我很喜欢。”
这幅绣画就是现在山坡上正值花期的冬青,碧天青叶连天雪,整幅绣画巧夺天工,意境悠远。我突然觉得很讽刺,看了几眼便将绣画仔细收好,想了想,拿出随身携带的玄青蚕丝手帕【手帕君:大家还记得我吗?人家在第一章出现过!】,帕角有几片我去年绣的梧桐叶,“当初让花婆婆教我绣技,一直惫懒,未曾好好练习。”
花婆婆颤巍巍地拿过手帕,眯着眼睛拂过我绣的梧桐叶,“少主聪明过人,这已绣得极好。若非老妇几十年来常用此法刺绣,也不能比少主绣得更好。”
我被花婆婆的话逗笑了,“莫不是因为我是少主,花婆婆就这般奉承我?”
花婆婆一阵紧张:“老妇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呐。”
逗弄一个老人家实不厚道,“好了。我与花婆婆说笑呢,勿要当真。”
“少主刚来时,似有心事。”花婆婆松了口气,恢复笑颜,从灶房端出一盘糕点:“这一年未见,少主虽长高不少,却也看着清瘦得紧。这糕点也是新做的,少主尝尝。”
看着那喷香的糕点我却没有动。被囚禁时我日日服用汤丸丹药,之后他只允许我食用汤水流食,且那时他会亲自给我前后灌洗,直至我麻木后,这半年才命我自行清洗干净,方便他的玩弄。尽管这般,我每日服用的也都是药膳奇珍之物,身体不仅没有衰败下去,更是越发肌肤如玉,抽涨了身高。哥哥身长八尺有余,原本我不及他肩膀,如今却也头顶到他下巴了。
我捏起一块糕点,碰了碰唇便放下了,不动声色地又喝了几口粗茶。
“渠英...长老可有来过?”
“自去年起,渠英长老也极少来了。”花婆婆满脸褶皱,眼皮垂着,慢慢说,“不过,月前倒是来过一次。”
我装作漫不经心,用茶盖撇着茶叶末子道:“也不知渠英长老近来在忙些什么,我也许久未见过他啦。”
花婆婆又帮我填上些热水,“外面的冬青刚开花,渠英长老就来了。说是宫主这一年一直让他在外面办事,很少回素问宫。”
“他...身子还好?”我问。
花婆婆笑道:“渠英长老若是知道少主这般惦念关切,定会十分高兴。我见他精神不错,就是人瘦了不少,想来这一年十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