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这件事情,好几次离她挺近的。
战争开始的时候,每一天都有人类大批死去,说不好哪天就轮到自己。从休眠舱醒来的时候,高大的兽人打断了她的手臂,她也以为自己会被杀死。其实在梦中无知无觉的度过了六十年,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以为能互相扶持生活下去的江采竹也并不愿留在她身边。遇见过的亚人都不怀好意,首当其冲就是那个打断她手臂又乐颠颠来示爱的神经病狼人,算来算去,见过的亚人里司首丘算对她很好的了。她什么都没有了,面对如今的境况虽然心里有恐惧,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绝望。
但司首丘应该和她不同吧,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亚人教师,家人应该都还健健康康的活着。28岁就是学校主任,算得上青年才俊,仕途一片光明,如今搞不好要和她死一块了。
纪新秋看着眼前红色的狐狸耳朵,犹犹豫豫的有点想问那件她隐约感觉到的事情:
如果刚才你跳车,其实是能活的吧?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既然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纪同学能不能最后满足我一个心愿?”司首丘将纪新秋往上抬了抬。小小声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卑微的祈愿。
他放弃跳车的时候,是有些冲动,他也以为自己热血过了以后会后悔。但如今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没有太多后悔的情绪。生命的最后,他竟然只想问问纪新秋能不能骗骗他,说句喜欢他。
多奇怪啊,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她了。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集寥寥,人家也近乎直白的表达了对他毫无感觉,这一场他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却像刻在基因里一样让他无法自拔。
风声渐渐小了些,少年身型的班主任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又确确实实是个成年人了。纪新秋伏在男人的背上抬头,她知道司首丘对自己的心思,不禁有些为难。
而那下意识表现出的为难让司首丘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脱口而出变成了:“你能不能打我几拳?”
纪新秋的为难瞬间变成了无语,连司首丘自己都傻愣了一下,瞳孔微微震颤。
他就是瞄到纪新秋那一脸吃了大蒜的表情,搞得他觉得自己求她骗自己也太卑微了,下意识就把内心里压抑得极深第二想要的愿望说出口了。
“你变态……啊啊啊啊啊——”
猛地失重让纪新秋嫌弃的话语变成了喊叫,羞赧到无地自容的司首丘竟是不管不顾的直接腾飞起跳了。
他妈的,死了算了。
司首丘悲愤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