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女帝罢朝,满朝皆惊。
理由嘛当然不是因为纵欲过度,其实这是君婈和章思明提前商量好的:女帝昨日微服私访遇袭,受到惊吓,龙体欠安,竟连朝都上不了,无疑是给这起案件再蒙上了一层无法洗脱的罪名。
君婈虽不在朝堂上,可却由高公公宣读了提前拟好的圣旨,再加上御前发言人章思明亲自呈上连夜搜集的证据、证言,把控整个流程,夏侯璋很快便被定了罪,后续量刑交由刑部及大理寺商议决定。对此,守旧派大臣们不仅无法发表异议,甚至为防牵连自己一个个噤若寒蝉。泰安侯的脸色相当难看,当庭甩袖离去,章思明朝那背影恭敬一礼,回头还是该咋办就咋办。
百官散去后,章思明踏出太和殿的殿门,心中终于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般泄了一口气。低头沉思了一阵,他望了望巍峨宫墙掩映的重重深宫,朝后宫走去。
章思明先去永宁宫向太上皇见了礼。他是太上皇为当今女帝培养的肱股之臣,重开科举一事也是太上皇退位前特意叮嘱了章太傅的,理应向太上皇通禀一下进度;虽则他知晓太上皇耳目众多,想必对一切都已了然于胸,但是规矩不能少。
太上皇倒是没有责怪他微服私访时护驾不利,只寻常问候了一下章太傅的身体,又叹息说女帝尚且稚嫩,嘱咐他今后要多加提点、尽力辅佐,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接着,章思明又派人通禀了内务府,便在引路太监的指引下前往承乾殿。
章思明到的时候邢修业正在院中练拳,他余光瞅见那道着猩红官服的身影,身形一转,拳风便直扑来人面门而去。章思明脚下一顿,闪身避过,那拳风又接踵而至。章思明心里知晓邢修业还在为了昨晚的事生气,他有心想让邢修业打他两拳解气,却被邢修业看了出来,厉声质问:“这就是你的诚意吗?”章思明闻言心下震动,便全力招架起来。
于是一个前朝御史,一个内廷侍郎,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过招,引得承乾殿的宫人们纷纷围观。
二人打了一炷香时间,均是大汗淋漓,未分胜负。邢修业尽兴大笑:“哈哈哈痛快!知行,我还以为你久居朝野,武艺必定退步了呢,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章思明抹了把额上的汗,脸上也带上了鲜有的灿然笑容:“不敢疏忽,倒是你,功夫进步不少。”
两人坐进殿中饮茶,热气散腾之后,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仲义,因我思虑不周,没有保护好陛下,对不住。”章思明先开了口,每每想到是他的原因让君婈身陷危险之中,他便懊悔不已。他理解邢修业的心情,君婈对邢修业的意义与常人不同,他生自己的气也是理所应当。
“罢了,我只恨自己,不能于她有危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邢修业叹了口气,原以为入了后宫,做她的男宠,自己便能常伴她左右,如今看来,竟也有许多事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邢修业望向章思明:“我知道你也不好受,毕竟你对阿婈……”
见章思明撇过了头,邢修业便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问道:“知行,你可否告诉我,昨日你和阿婈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境况?”
章思明眉心一跳,昨夜那些凌乱而yín糜的片段纷至沓来,他强压着内心的波动,反问:“为何要探究这个?”
邢修业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耳尖微微泛红:“咳咳,也没什么,就是阿婈回来之后……有点反常罢了。”竟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地缠着他欢爱,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章思明直觉地感到邢修业口中的反常指的是一些隐秘的事情,一时心中不知作为感想。他扯了扯嘴角,兀自说起别的话题:“如何,今日不留我一起午膳吗?”
“这……”邢修业顿了顿,“恐怕不方便。”
话音刚落,一道少女的嗓音便从内殿传来,伴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邢修业,我饿死了!你说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我差点没从床上起得来!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我……”
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君婈猛地噤了声,傻愣愣地站在那和章思明大眼瞪小眼。章思明也未曾料到这番情景,他打量了君婈两眼,见她墨发披肩,未施粉黛,一身雪白寝衣外只套了一件绯色绫罗外衫,露出的脖颈处红痕暧昧,脚下趿拉着锦履,露出一截裸足。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