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灵巧肯干,平日里也总装着顺从服管教的样子,在镇江给县官做幕僚时,县官便极重视他,大事小事皆要与他说一嘴。几个幕僚里,属他最得脸。
中郎将到镇江行走,提前有人通气,县官头一个也是想着要姜年做的准备。等姜年前前后后安排妥帖了,县官才忽然同他说,府衙里得有人守着,旁人他不放心,唯有姜年守着他才能安心。
府衙要什么人守,便是大门敞开也没人敢进的。
县官无非是不愿他见中郎将罢了。
姜年尽心思给温雪意装扮,也只是枉心机。
姜年往日起得早,中郎将来的那一日又起得更早。温雪意给他开门时,瞧见外头灰蒙蒙的,她不放心,只问姜年:“晚些再去不成么,总是看府衙,做什么起这样早。”
hāiㄒāngsんμщμ(海棠書屋).c0m“他既不信任我,总归是往日里哪一处叫他起疑,越是这样,越不可懈怠。如今去早些让他亲眼见我守着府衙,他才能安心。”
“嘴上这么说,主人还不是”
还不是心里不高兴。
姜年到家中呕了大半宿,温雪意说话他也应得少,到了夜里辗转反侧。想得入神时也没注意还摸着温雪意的皮肉,攥着手抓得温雪意生疼。
温雪意搂着他抱了许久才撬出几句话。
温雪意还以为他要恼火几日,一夜过去,姜年不过睡了一个时辰就转转醒。
她拦不住姜年,只得回头给他点了一个灯笼。
“外头还黑着,主人走慢些。”
“嗯,你回屋再睡会儿。今日无需做饭了。”
“主人不回来么。”
“县官坑我一回,定会给些甜头,你只等我回来吧。”
温雪意听到的总是只言片语,瞧见的也是姜年一人提着灯笼,背脊挺直了,缓缓前行的背影。
他在府衙里,在官场上,温雪意皆帮不上半点忙。
只能瞧着姜年独自支撑。
到家中时,温雪意想着这样深的雪,林西竹要冻坏了。温雪意也想着,这样大的风,偏吹不掉屋子里的脂粉香气。拜贴就在桌上摆着,阵阵香气皆从那张纸笺而来。
源头在,风再大 又有什么用。
“李沅儿要来。”
“嗯。”
温雪意去取玉琴之时就已经知晓,如今再听,倒不觉十分难受了。第二日,李沅儿还不曾上门,温雪意便要出去。
家中要置办的,这几日总买齐了。
在没有上街的道理。
她一定要到外头逛逛,姜年瞧见也不拦她。
温雪意不曾走远,就在附近。也不知怎的,逛得倦了,鬼使神差又绕回姜家后头巷子里。
院中传来零丁几声拨弦的声响。
温雪意一听就明白了,这不是姜年奏曲,这是他教着李沅儿呢。
流畅的,是姜年弹奏,生涩些的,便是李沅儿在拨弦了。
这么些年,给其他小姐尝试过的新鲜玩意儿,姜年总先叫温雪意试了。
从不叫她试的,只有琴曲。
前日姜年要教她,教了一会儿便缠着她行乐。
正正经经的说,姜年当真不曾教过温雪意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