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见杨丛义脸色转好,心下稍定,小心答道:“对,这是本店的规矩,也是本店的特色,临安城里做生意不容易,不想点办法根本活不下去。”
杨丛义点头道:“好,想法很好,有这心思,方掌柜的生意一定可以在临安城做大。”
方安道:“借大人吉言了。”
杨丛义道:“这新装饰的房间对别人免费可以,可我大小也是朝廷命官,不付钱有损声誉,所以房钱还是要付的。”
方安心下一紧,想了想,小心回道:“大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房间还按之前的价钱付,一天五十,若是房里的物件有损毁,照价赔付成。”
杨丛义笑道:“如此也好,那我还是先住十天。等找好住处,我搬出去,不打扰方掌柜做生意。”
方安一听要找住处,立即道:“大人想找什么样的住处,有什么要求,是租还是买?小人在临安生活几十年,消息还算灵通,大人要是信得过小人,交给小人是。”
租房买房,耗费时间,十分麻烦,有本地人帮忙当然最好,既然他主动提出,杨丛义便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回道:“我初来临安,俸禄不多,在临安买房是不可能的,能在临安城外租个小院可以了,年租金不能超过一百贯钱。方掌柜人脉广,要是知道有这样的一进小院出租,价钱合适的话,麻烦跟我说一声。”
谁知方安马回道:“大人公务繁忙,这事包在小人身,一定给大人办妥当!”
“那多谢了。”杨丛义也不客气,找房子这种事,若要他亲自来,确实不太靠谱,交通不便,全靠两条腿,他没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
“不敢不敢。大人好好休息,小人先告退了。”方安见杨丛义在桌前坐下,便马告退,神情之间隐隐有些喜气。
“好,方掌柜自去。”杨丛义伸手一摸茶壶,壶尚温,提壶倒出一杯清水。
方安离去,随手带房门,喜悦之情顿时便浮在脸。
不枉一番苦心布置,马换来帮杨大人找房子的机会,找了房子,后面还要清扫整理、添置家具等,大小事务接踵而来,只要做的够好,想不攀他都难。
客栈的生意可以暂停,杨大人的房子不能不找好,傍朝廷命官,还怕没生意?
方安对将来满怀信心,趁兴而去。
杨丛义喝了杯清水,起身又在房里走了走,这房间虽然拥挤,但该有的都有,完全够他生活所需,只是有些太好了,全新的物件,绝对不便宜。
稍稍有些不安之后,随即便释怀了,这些都是客栈的东西,他也不过是先住几天,又不是方掌柜送给他的,有什么好担心。
红木书桌光滑宽大,伸手一摸,十分坚实,质地很好,杨丛义虽然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但也知道这书桌不会是一般俗物。
对爱好写作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最看重的首先是一张像样的书桌,而后才是喜欢的笔墨,很难想象一个读书人能在满是污渍、坑坑洼洼的书桌读书,奋笔疾书。
看着眼前的书桌和笔架的湖州笔,杨丛义顿时生出提笔疾书的欲望,该给清尘写封信了。
洗簌一番之后,太阳也落山了,钱塘县不在临安城心,靠近钱塘门,位置较偏,太阳一落,街没多少人。
街静了,客栈自然也安静下来。
研磨、润笔、铺纸,提笔蘸墨,却不知该从何处写起。
许久以来,想说的话太多,十张纸也写不完,还是报个平安吧。
于是在纸写道:“娘子见字当知为夫平安,不知娘子是否安好,为夫时时挂念,夜夜忧心。去年九月别后,在广南公务至三月方才返回明州,本欲回家探望娘子,不料又有调动,限期为夫半月赴临安任职,今已在殿前司兵案任秘书,每日点卯难以脱身,路途迢迢,唯恐年内不能相聚,难解相思之苦。然五月兵案将赴福建路公办,如无意外,此行当有为夫。临安、泉州两地分居,非长久之计,为夫已在临安寻找居所,娘子当有准备,待为夫返家,你我二人便可同赴临安,从此相守,朝朝暮暮。夫丛义,四月十九日笔。”
信写完,杨丛义看了又看,觉得不是很满意,提笔又加几句,再看又觉得该写的思念没有在信里面,再加几句,再看又觉得不好,随后提笔划掉又写,到最后写了好几张纸,还觉得不够,但信已涂改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墨迹。
看着这封信,他已经很不满意了,想说的话仍然没有写完,烦躁之下将之揉成一团。
重新铺好纸,再提笔,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纠结、苦闷许久之后,忽而释怀,反正不久要返回福建路,不如明天找找,看殿前司有没有在泉州驻军,五月直接去泉州不是正好,还能清尘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杨丛义随即将笔墨纸砚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