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人败退郁林,宣威军奔波辛苦一场做了无用功,游奕军同样白跑一趟,这场战争得胜的恐怕只有邕州守军吧!
沉默许久之后,杨丛义吐出一口浊气,强颜欢笑道:“都不要垂头丧气,看着跟打了败仗似的。能逼退数十万大军,还能从他们手中逃得性命,你们应该庆幸才是。这一仗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结果,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我们来凉山没有打过败仗吧,这三千多宣威军是真正经过战争磨炼的,此战过后,就是跟殿前司禁军相比,我们战力也跟他们相差无几,只要战力强大,会打胜仗,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这次在凉山打胜仗的经验和经历才是我们来到这里最宝贵的财富,这只是我们打的第一仗,宣威军以后还要继续打下去,难道你们想一次立个大功,封官授爵,回乡养老?”
听完监军这番话,众人心情稍稍变好一些。
眼见如此,杨丛义又笑道:“都打起精神来,敌军驻守郁林也好,战争不结束,宣威军在钦州就有大把立功机会,你们到时候可不要抢。”
苏仲接道:“都别跟我抢,再有大战,第一功我先定了,你们其他人后边排队。”
柳时急道:“苏老二,凭什么你先,我在城西关隘杀的人可不比你少。”
“凭什么,就凭我深入李越腹地拿下了静州城,够不够?”提起静州,苏仲顿时牛气冲天。
“好好好,你厉害,你拿第一功,我拿第二功。”柳时自知跟他比不了,只能让步。
听到这话,袁华不高兴了,立即呛道:“你第二?那我要第几啊?”
“好好好,你们都厉害,我拿第三功总行了吧。”柳时无奈,只得再退一步。
杨丛义见气氛稍微活络起来,便道:“好了,打仗的事情后面再说,什么时候撤离,怎么撤离,才是当务之急,都好好想想,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要有结果。撤退之前,不要透露消息,城防更不要松懈。”
众将应是。
随后解散,他们带着监军给的问题各回城门。
城西火光照耀下,敌jūn_duì伍流动不息,一队队从渡口桥上走过,进入昏暗的南岸消失不见,篝火燃烧了一夜,敌军撤退持续了一夜,他们在城上整整看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明,渡口还有一队队敌军,北方谷口仍有人不停的冒出,这场撤退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在城上蹲了一夜,众人疲意顿生。
天亮了,敌军动向已能看得清楚,于是一半人下城休息,一半继续在城上监视敌军。
这一天,李越人仍然在不停的撤退,没有半刻停留,没有一点声息,他们从谷口出来,默默走到渡口,静静越过桥梁,悄悄消失在南方。
篝火又燃起来了,照亮渡口不曾停歇的撤退队伍。
城上没人知道这种撤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士兵都知道敌军被他们打败了,这场巨大的胜利属于他们,敌军撤的越多越好,撤的越久越好,虽然站在城上值守很困很累,可他们愿意多看看敌军败退的身影,对胜利者来说,这点幸苦算什么。
对普通士兵来说,其实仗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不大,可能他们在乎的只有生死,仗打赢了,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仗打输了,很大可能就死了,与其说他们喜欢赢,不如说他们喜欢活着更贴切。
在城上品尝胜利的他们并不知道,不久之后他们也要撤退,甚至比敌军更加匆忙,更加仓惶,敌军撤退他们只能看着,而当他们撤退时,敌军却很可能会追赶。
他们是幸运的,不用承受以为是大胜,结果却是白干一场的失落与煎熬,纵使撤退,也只需要依军令行军就是。
敌军撤退在继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河边怎么没人了?”
恍惚间,忽然有士兵发现异常,一声惊呼,将城上神游物外的人惊醒。
孤独的篝火下,空无一人,哪还有半点敌军的身影。
“全军戒备!”
一惊之下,弓箭手纷纷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城外,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利箭便要脱手而出。
城外听不到半点动静,城上火光顶多只能照亮城外十几丈远,其他区域全都隐藏在黑暗中,令人不安。
“火箭射击!”
守将一声令下,弓箭手们迅速就近点燃火箭,张弓向暗黑中射去。
火箭划过夜空,扎进几十丈外的地面,或是尸体间,不算明亮的火光将城外几十丈区域照亮。
众人看得清楚,地上除了尸体和草灰,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