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飞射而出,落进举着火把涌来的敌群。
弓箭手紧张的顾不得看他们是否射中敌人,连续不断搭箭张弓,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多射箭、快射箭,将直奔过来的敌人挡住。
约莫射出五箭之后,在弓箭手身后焦急等待的第一排士兵立即提弓上前,将第一批弓箭手取代,搭箭拉弦,稳稳的把箭射向敌人。被替换下来的弓箭手,拿着弓退到最后排,蹲下休息,如果有人注意,很多人的手都还在颤抖,但在昏暗的夜色中,没有人看得清楚,也不会有人去注意他们。
第二批弓箭手,一箭一箭迅速射击,在他们眼中同样只能看到一片火光,耳中只能听到掩盖一切的呼喊声浪,至于能不能射中敌人,他们不知道,夜晚不能瞄准,现在也没有时间瞄准。
五箭过后,弓箭手立即后退,在他身*弓等待的人马上前跨几步,补上空缺,取箭拉弓,利箭破空而去,直入敌群。
第二批弓箭手几乎同一时间被身后的士兵替换下来,等他们回到最后排蹲下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没装下其他任何东西,除了一片火光,也没看到任何东西,只是完成任务一般射出五箭。
第三批弓箭手也是一样,在敌军呼喊的声浪中,他们来不及看,来不及想,只能做一件事,取箭射击,完全靠着本能把一支支利箭射出城外,不需要瞄准,也不需要看是否射中,飞出去的箭自己会去寻找目标。
他们倾刻间射完五支箭,闪身后退,身后等待的士兵立马上前,取箭张弓,重复他们的射击动作。
十几万人的呼喊声,淹没一切其他声响,包括城下敌军的惨叫和哭喊。
士兵们化身弓箭手,轮番替换,在昏暗的墙垛间疯狂射箭,箭如雨下,未有停歇。
利箭一支支、一簇簇,飞射如敌群。
杨丛义、袁华、苏仲等人站在墙垛后,看着敌军一批批倒在箭矢之下,火把掉落一地,刚刚倒下一片,倾刻间就被后面涌上来的敌军踩在脚下,将空间占据。
敌军源源不断,如蚂蚁一般,毫无畏惧,一直向前,根本不管前边有多少人倒下,也不在乎头顶有多少利箭,就如同中了诅咒邪术一般,口中嚎叫着,举着刀枪利刃和火把,冲向凉山城,倒在利箭下。
五批士兵轮番射五支箭后,迅速开始第二轮循环。
纵使第二轮开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同样没几人有时间注意城外火光中敌人的模样与动向,只想着赶快射完五支箭,完成攻击任务。
随着第二轮弓箭手循环结束,在利箭如雨般不停压制下,蜂涌而来的敌军并没有几个能躲过满天飞来的箭矢,冲近护城河岸,几乎全部倒在距离城墙二十丈到三十丈之间的地方,在这个区域倒下的敌军很快铺满厚厚一层,阻挡住敌潮奔涌。
第三轮循环没有任何停顿,立即开始,搭箭张弓,纵使已经射出十支箭,弓箭手张弓的力道依然没有丝毫衰减,每一箭都如同第一箭一般强劲有力,直接能将城下没有铠甲皮革护身的敌军射穿。
敌军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如疯子一般一头撞进箭墙之中,拿他们的肉身直接承受锋利的箭矢攻击,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杀戮,弓箭手想不到,众营指挥想不到,杨丛义同样想不到。
弓箭手三轮循环攻击过后,已经将七八万支箭射出去,纵使只有十分之一命中率,敌军也倒下了七八千人,然而敌军以如此密集的阵型冲锋,又毫无防御遮挡,只要利箭飞出二十丈远,没有不命中敌人的道理。
随着第一批敌军倒下,城上弓箭手射击速度开始远远高于敌军冲锋步伐,致使大量箭矢浪费。
北方火光海洋似乎未曾减少减弱半分,弓箭手射击速度哪敢有丝毫放松,一支支利箭从硬弓上飞出,飞下城头,落进死人身躯,或是即将要变成死人的活人身体。
冲锋在前的敌人高举火把,手提武器,踩着同伴的尸体,跑步向前,然后一批又一批在后方呼喊声中,毫无征兆的倒在天空落下的黑影之中。
从城下三十丈外,抬头往凉山城上看去,除了昏暗夜色中的城头在天空中留下的一道黑线,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别说利箭,就是墙垛间的人头也一个都看不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掩盖住凉山城外的一切,除了能感受到利箭攻击的疼痛,并迅速倒下的人,和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倒下,他们自己也即将倒下的人外,没人知道黑暗中的凉山城正在疯狂吐出数不清的利箭,也许在后面的人看来,火光都已经熄灭的凉山城已经空无一人,正好可以轻松占据。
那十丈宽的死亡地带,从厚厚一层尸体慢慢变成半人高的尸墙,随着弓箭手身旁的利箭迅速减少,尸墙越来越高,等两百支利箭快射完时,墙已经有一人高,死在箭下的敌军不知道有多少。
敌军再迟钝,也该发现不妙了,翻越尸墙的敌军越来越少,三十丈内的火光星星点点在燃烧。
持续了一刻多钟的呼喊声逐渐杂乱起来,渐渐还能听见不一样的咆哮与尖叫。
火光的波浪不再继续向凉山城涌来,它们停住了,时前时后,开始拉锯战。
“最大射程攻击!”
见局势大变,袁华脑子一转,立即高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