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仲文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藏在袖中的手指还在细细颤抖,胸腔中跳得凌乱的心终于稍稍安定。
因为先前夸下海口三局三胜,他已输一场,就无法赢下三局比试了。现在他要做的只有赢下剩余两场,方能找回他第一局丢下的面子。
《箫韶九成曲》难度很高,为他伴奏的更是他们之中水准最高的人。他不相信糜荏还能选出更好的曲子,像第一局那样赢过他。
心中不安被彻底压下,李仲文看向糜荏的目光中不带了几分挑衅。他听得糜荏报了曲名:“《箫韶九成曲》,正巧在下也会,便也是这一曲吧。”
他忍不住嗤笑出声,双手抱胸观看糜荏自寻死路。
师长钦与好友相视一眼,不明白糜荏为何也选择了这首曲子——在他们看来,李仲文方才与人合奏虽然讨巧,但的确提升了他本不出众的琴艺。而在场箫、笛技艺能比得上那两人的,寥寥无几。
向师长钦借了琴台,糜荏调试一番,也不提请人共奏。师长钦思索片刻,推了推身旁好友张颂:“子贺兄,你会笛,快去帮长史。”
张颂:“……”
他生无可恋地瞥了师长钦一眼,恨不得把这货拖出去打上一顿。他是会笛,但不如李仲文好友,若一会糜长史不满他拖了后腿,这可如何是好。
但师长钦与李仲文之间龃龉,他都是知道的。只好磨磨蹭蹭地在师长钦充满杀意的眼神里,无奈自荐道:“糜长史,在下会笛,可随您一同奏曲。”
糜荏倒无所谓伴奏。但既然他这一方有人开口帮助,他也不会不给面子。
如此一来,倒还缺一人奏箫了。
于是旁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口保持缄默,一时之间竟唯有蝉虫嘶鸣。
李仲文抱胸冷笑。
他正要开口,身后便有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道:“在下荀文若,略通音律,糜长史可愿与在下共奏?”
糜荏转头看他,弯唇一笑:“多谢。”
李仲文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他霍地回首看向荀彧,目光渗人。
荀彧性格稳重,从来不爱出风头,但他们都知道他的乐艺很高。只是李仲文实在想不到,一向被他们奉为首席的荀文若,竟会在这等关键时刻背叛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