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宁随行左右,赶车的吴伯连话都不敢多说了,一个劲儿甩着鞭子,却还被马背上的男人嫌弃技术不够娴熟,车跑的不够稳,不够快。
最后,硬是被那男人揪下马车,提早结了工钱拍屁股走人。
“你将我的侍从和车夫都赶跑了,一路上,谁伺候我。”景昔撩帘朝他瞪眼。
赵弦宁回眸望了她一眼道:“多余,不需要。”
确实不需要,他一人,可敌百人,儿时那个少年跟在她身边,既当爹又当娘,只差长个胸房,都可以顶奶娘的差事了。
景昔撩摆坐于车前,看他扯缰扬鞭,不得不叹息,他赶车技术的确比吴伯强,既快又稳,耳风拂过,飘然白发扫在她脸上,痒得景昔不住打喷嚏。
“风大,进去。”
“你要不进车去换个行头?”景昔抬袖挡过脸旁飞扬白发,勾头望着他道。
他现在状况委实不怎么好,面容憔悴,长发凌乱,一身素袍被他穿得似是挂在身上。
“车里备了男衫。”景昔又道。
便是连她,如今也是束了长发,一袭官服在身,不仔细瞧,当真让人以为是哪个新上任的俊俏官郎。
“不需要。”
见他兴致厌厌,只专注扬鞭策马,景昔撇撇嘴,靠在马车上,拢了袖仰头高吟起来。
与他在一起,她从不拘泥,亦无需装腔作势,礼仪大统、女子贤德,在他面前,她从不在意,怎么舒心怎么来,全然一副执垮公主泼皮样。
赵弦宁回头望了她一眼,冷眸之中水波微荡。
他未曾问她这些年去了何处,又为何突然而归,她也未曾相问他为何会一夜之间白了长发。
两人相见,只需一眼,足以道尽千言万语,重归故人情。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景昔不慎,脑袋撞在车壁上,不由蹩了眉,侧眸瞪眼:“你赶你的,别看我,翻车了可要扣你银两。”
赵弦宁回眸,一扬长鞭,马车如行云雾,跑得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