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抬头竟是面带笑意,说:“母后受惊了何不请言御医前来诊脉?”他扭头去看,顺着他的视线便能见到不远处是女帝的暂时居所。
只见言柯此刻正在那门外侯着,身后有一二个宫人站定。
“怎样?可要儿臣将他唤回来为母后诊脉?再不唤他恐怕他就被母皇召见了。”
皇后顿时寒意自脚底升起,护着小腹的手也在微微抖着。身后还有众多禁军和宫人,她逼着自己不动声色可依旧鬓边垂汗。
皇长子又伸出了自己的小臂自她眼前,声音十分柔和的说:“母后可想好了?只要您开口,儿臣便帮您唤来言柯。”
皇后吸了一口凉气,飘看一看被围住的言柯又垂眸看着皇长子暗示的小臂,这人怕是知晓了什么,只要她再扶上他的胳膊就算是答允了他,此后怕是会被这人威胁利用,不知前景如何。
围着人多且没听到皇长子跪着到底说了什么,只看皇后愣神不由得担忧,七嘴八舌的询问娘娘可有何不妥?
被扰得心烦,乱糟糟的声音往脑心里钻,手脚皆是寒凉在盛夏里似四只冰块子,可背心和头额还在渗着汗水冷热交加,思绪纷乱。
她抬起了手,皇长子笑意更浓又向前递了递胳膊,说:“儿臣孝心愿母后千岁,皇妹福泽深厚。”
“娘娘…”雀杉自她身后开口,“奴婢等拼死也要护娘娘周全。”她没单说自己,说了“奴婢等。”
抬起的手放下,甩袖转身。
皇后一语不发脸阴沉的都快凝出水来,禁军宫人们见了连忙叩拜送别皇后。皇长子愣在当场,面容扭曲目带狠绝不过一瞬又面露笑意,他动了动当时抚过皇后丝绦的手指又抬起移至鼻下嗅了嗅,自言自语道:“不急。”
此处行宫不比皇宫也不比御景行宫,不过是州府建造的住宅献给皇室使用,因此回了居所也就是个院子围墙都不高。
雀杉溪儿一左一右拥着皇后进院,雀杉甫一进来便喊着:“关了院门谁也别放进来!”
皇后失神脸色煞白溪儿紧张的给她擦拭着一头的汗水,扶着娘娘时就觉得娘娘身上寒凉她也不敢打扇,可娘娘还在流汗也不敢烘火,左右为难。
雀杉扑过来就跪在她的脚边捧着她的手搓着,急切的说:“娘娘振作些,腹中小殿下受不住的啊…她还那样小,娘娘您别吓奴婢。”
溪儿晃了晃眼睛连忙也跪下说:“娘娘!不然奴婢跑出去偷偷带回来一郎中您看可行吗?”
雀杉无奈的摇头,既然皇长子似恶犬般的咬住了怎可能撒口,怕是都将这座行宫看死了。
皇后动了动唇好半天才说出来话,“本宫太过自负,大意了…”翻动一下干涩的眼珠视线终于凝聚起来,“怎么办?此处离京都和北境都山高路远,本宫孤身一人到底该如何?”
房门被大力的推开一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一头跪下哭喊道:“娘娘!言御医死了!!”
皇后猛地吸气然后开始剧烈的喘息,只觉得胸腔似被掏个大洞连气都留不住。那太监也没想到皇后反应如此之大顿时吓得哭都止住了,雀杉过来一脚就踹在他的胸口怒喊着:“糊涂东西!滚出去!”
赶走了那“莽撞”的太监雀杉又连忙回来给皇后顺气,半晌缓和了些皇后眼中带泪,“言柯…因本宫而死…”
雀杉握紧她的手腕:“娘娘!这是奴婢们应当的,为您生为您死。这是好消息他死了就说明他宁愿一死也没供出娘娘什么。”
的确如此,后来皇后命仵作验尸发现言柯身上受伤无数,可死因却是他自己调配而出藏在牙后的毒药,不过此为后话了。
皇后反握住她的手,说:“言柯死了最有力的证人没了,从京中带来的御医不多且大都是多年以来伺候陛下的。他若想针对本宫就需要买下敢说实话的御医,而本宫也可买下能说谎话的御医,此战胜负还不一定呢。”
她松了手神色又萎靡下去,“只是——”
“只是本宫眼下身子感觉不太好…”她摸了摸小腹一脸的内疚,“都怪本宫无用,若是身体强健些还能和他耗一耗,可现在想寻医只能向他低头…”
雀杉都已经要哭出来了,口中一直唤着娘娘。
皇后咬着唇垂着泪,内心纠结又煎熬。
梅杳玉和孩子当真只能择其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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