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葡萄酒度数太高,据说是制片人连云自己从国外带回来很昂贵的好酒。好不好喝梁函一点都不记得了,他印象里只有两个画面,一个是他第一轮喝完,跑去卫生间成功催吐,另一个就是第二轮喝完,他用仅存的意识抢着买了单,没让路思琪这个介绍人破费。随后,其他关于酒后的记忆就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反正他经常醉到糊涂,梁函从自己出来开工作室以后都已经醉习惯了。他喝多了也能记得打车回家,偶尔醉得厉害,怕回家吐脏地毯,他就忍着来工作室睡一晚上。总之,都能对付过去。他毕竟是个男人,知道自己喝醉了最多被人摸走点钱,所以身上从来不放贵重物品,至今还没出过事。
唯一出事,就是遇上秦至简。
梁函懊恼地想,秦至简真是他万万不该招惹的人。
可惜这世上只有**药,没有后悔药。人生只能前进,或冒进,却不能后退,或逃跑。
梁函休息了片刻,开电脑,查邮箱。
喝酒喝成那样,他当然还是接受了路思琪和连云的要求,决定先看看剧本再说接不接这一单活。从邮箱里提取到加过水印版本的电影剧本,随手发到了星途castg的工作群里,把任务分配给大家,“新剧本,是个电影,大家都看看,下周一开会讨论,每个人都要说观点。”
众人先后回复:“收到,好的。”
梁函正准备关了微信去对合同,工作群里突然又弹出了一条消息:“导演陈禹可?”
说话的人叫孙伦,是星途studio唯一一个科班毕业的导演系学生。话不多,和大家显得格格不入。但论文本工夫,一向是他下的最深。星途castg几乎所有对外组讯中的人物小传和故事大纲,都是他来写的。
梁函回复:“是,你知道他?”
孙伦其实就坐在外面办公,看见梁函问,索性从工位上起来,走到了他办公室门口,很平静地说:“哥,你不是也看过陈禹可的那个纪录片吗?”
“哪个啊?”梁函眼神茫然,他毕竟从事这个行业,阅片量极大。
孙伦没什么表情,“极限运动那个,咱们在办公室一起看的。”
梁函迅速回忆起来,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纪录片,有着极具刺激性的感官画面和极佳的叙事节奏。片子没有大面积冗长的叙述或旁白,只是利用镜头介绍了四个极限运动爱好者的故事。那是在美国一个电影节上获奖的作品,当时一个做竞技题材电影的制片人随口聊天推荐给梁函的,梁函找了资源,就在办公室和大家一块看的。
公司除了设计财务行政,其他同事全是男孩子,大家围坐在一起,被惊心动魄的运动深深吸引,遥远、未知,但让每一个人都血脉贲张。站在悬崖上俯视深海的主观镜头,至今在梁函脑海中无法磨灭。
被记录者纵身一跃的那刻,梁函感觉自己也被他带走了。
身体和灵魂瞬间分离,那种代入式的解脱感,让梁函难以忘怀。
他旋即表情有点震惊,“那是陈禹可的作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