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安手里已经被底下人换上了新的酒杯,杯子是用上好的琉璃烧制而成的,世人都说琉璃易碎,而且拿在手里,若不是自身有点气质的人,会显得琉璃这种价值千金的东西和地摊小贩卖的杂七杂八的彩窑差不多,但是在谢大将军手里,这琉璃的杯子却显得格外的好看。
他这话是带着一点反问的,语气平和,却再一次让在场的许多人提心吊胆。
“谢帅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肯原谅本主了?嗨呀,本主今日可真算是大开眼界了,大祁皇帝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竟然还不能让一个臣子信服,真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大祁皇帝的威信,看来还不如本主这么个边陲小国的君王。”
大祁皇帝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他知道姜国主是在挑拨离间,但是知道是知道的问题,在意他的这些话和知道不知道他的目的,却不是一回事儿,况且皇帝疑心病其实不浅,他对谢良安这种军功卓着的将军,本身就有一种防备之心。
“姜国主也真是让棠梨这种深闺之中的女儿家开了眼界,棠梨本以为,云国下辖附属小国应该是遵守礼仪,不会多说一句多行一步的风范,没想到姜国主如此盛气凌人,棠梨看着,倒是比云国储君殿下还要引人注目,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姜国主已经脱离了云国的管辖,不是个受人掣肘的国君了呢。”
朱棠梨冷眼瞧着那位姜国主,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当着朱大小姐的面儿去给谢良安找不痛快,天知道朱棠梨除了聪明才智之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极其护短,一般她身边伺候着的小丫鬟都不能给外人欺负了去,更遑论是她未来的夫君。
而且,朱棠梨这话可真是直接戳到了姜国主的痛楚上,姜国主是新王登基,自然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虽然现在还是臣服于云国,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是渴望有一天脱离云国统治,能够自己真正做一国之君,所以他也格外忌讳有人提起他附属小国国君的身份,刚刚几次三番的被人提起已经心下不痛快了,现在朱棠梨直接挑明了讽刺他的身份,他的心里更是暗暗生恨。
“朱大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本主觉得不可思议,如此三国大宴之上,朱大小姐一个小小的朱门千金,也能在这里高谈阔论,大祁皇帝对下宽容对待,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陛下有容人之量,满座皆是宾朋,自然不存在什么人分三六九等的情况,倒是姜国主三番两次提及等级尊卑之事,莫不是姜国主在云国受了什么冷待,故而今日大宴之上才频频,口出狂言?”
开玩笑,和朱大小姐讲道理,那是一般人能讲得通的吗?
谢良安被朱棠梨这一来一回的话给逗笑了,这个姜国主怕是不会想到,刚刚那个一舞倾城,看上去温婉贤淑的女子,竟然是这么个不好相与的硬茬子,你说一句她就会三四倍的给你还回去,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一点儿亏。
那姜国主现在已经被气得满面通红,但是朱棠梨这话虽然说一直戳他的痛楚,但是却并没有真的留下能让他抓住请求大祁皇帝之罪的把柄,所以说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这么吃了,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
“好了,阿梨回去坐吧,姑娘家的,如此公然和人强辩,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姜国主也是一国之君,想必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姑娘吧,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谢帅也回去坐着吧。”
大祁皇帝看着姜国主气焰已经被打了下去,对朱棠梨这个小姑娘更加的赞赏,故而出来解围的时候也是话里话外都向着朱棠梨,把她的强辩直接三言两语带了过去,那一句姜国主大人大量,就让那个姜国主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倒是对谢良安的那一句淡淡的回去坐着,让朱棠梨眉头轻皱,看来那个姜国主刚刚说的那几句话,还是说到了大祁皇帝的心坎儿上,他是担心谢良安功高震主有不臣之心的,只是现在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
云霜自始至终都默默地坐在那一方席位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刚刚谢良安站起来给朱棠梨说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握紧桌角,朱棠梨一直暗中关注着她的动作,故而并没有放过她的情绪变化,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后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果然,这位云国神女殿下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她对谢良安,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想要得到。
“阿棠,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竟然直接就和那个姜国主呛起来了,我还担心来着,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这个皇帝对你还是比较喜欢的嘛,那个姜国主应该是想让你们这个皇帝治你的罪吧,可是他却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事儿翻篇儿了,我看那个姜国主不知道现在多么懊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