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上的雪化了。化成了水,从叶尖滚落到地面,能洇湿一小块青砖的地。桂婶是个眼到手到的人,不仅按着叶南枝的吩咐采了两罐的雪水,还将洗身用的热水都备妥了候着。
这样的事,她本该是不便让宁儿这丫头等候在门口的,但一想到宁儿将来是要进帅府当陪嫁丫鬟的,这样的事,那丫头若不上手,还能托付给帅府中的别人不成?
于是,也不管宁儿臊不臊,她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将主人家行房事以后的事余都同她交代了一遍。毕竟帅府不同于别的人家,侯门院深,不知有多少人坏事坏在了规矩上。这入帅府的戏子姑娘不懂规矩,那她便只能让宁儿多长个心眼,省得她们主仆、师徒二人在帅府里被人坑害了去。
自男女主人气鼓鼓地从高家回来,桂婶便让宁儿守在他们的门口了。一是怕他们真打起来,二便是备着小两口雨过天晴后的不时之需。
此时的宁儿,正红着一张脸立在门口听动静,刚听着里头的人不再说那“疯言疯语”了,赵小川却出现在院子里喊她。
宁儿忙比了一个食指竖在唇边让他安静,只听里头的人便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笑谈声……
屋内,刚喘匀了气的两人各自平躺在床上,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时刻。
听得外头赵小川的声音后,厉北山才把头探出床外,看了一眼条案上的西洋座钟。
已经是傍晚六时过五分了。
厉北山轻轻拍了拍合着眼躺在他身边的叶南枝,问道:“饿了么?是先吃东西,还是先叫水进来洗洗?”
叶南枝翻了个身,将手脚搭在他的身上,懒懒地说道:“要吃东西……也要洗……”
厉北山伸手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笑着说:“那只能我边伺候你吃,边伺候你洗了。”
叶南枝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如同一对被初雪压弯了的嫩枝丫。她双手合十,对他调侃道:“能让厉二爷伺候我,小女子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了!”
厉北山那只刚刚刮过她鼻梁的手,转而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菩萨说,你可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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