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前厅走到了厉北山的小院,走得很慢,叶南枝微微出了点汗。
不知多久才走到了院里,秋日的艳阳,如被树影筛过一般,投射在小院的空地上。明的地方明,暗的地方暗,光影交错着,让人不觉得闷热,倒有几分舒爽。叶南枝凉快下来,便笑着去看他。
她还是头一回见这男人的笑容是这样的多,从离席开始,那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皙白的双颊被酒晕染成了微红,那突起的喉结处一滚一滚的,就像是还没喝够一样。
他见她望着自己,便松开她的手,不走了。
两条长腿一左一右失了平衡,踉跄了一下。叶南枝忙伸手去拉他,他却大喇喇地靠在了那道圆弧形的月亮门上。
“叶南枝,你的胆子可真大。”他靠在那里,一边笑,一边拿手指着她。
没想到,平日里,严肃起来能冷到人骨子里的厉二爷,酒后失态的模样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叶南枝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与他玩笑道:“爷,您不就喜欢我胆子大?”
厉北山顺着劲儿一拉,便将她拉进了怀里,“我不仅喜欢你胆子大,还喜欢你坏。”
他将她抱得很紧,通身被酒激起的热气,如热浪一般层层挟裹着她,让她闷得喘不过气。叶南枝挣扎了几番,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却因用了太重的力道,将他从圆弧形的狭窄门框上带到了地上。
厉北山瘫坐在地上,打了个酒嗝,垂丧着头,哀哀艾艾地喃喃说道:“坏……就是坏……”
他一面笑着,一面想起厉震霆离席前所说的话——“那日的话你且记着,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犹记得那日,父子俩因他的婚事争吵时,厉震霆脱口而出:“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仿佛一柄匕首直戳他的后脊,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厉府,他只记得“戏子无义”几个字在他脑中不住地盘旋。
他有些累了,已经没有力气足以支撑他沉重的身体重新站起来。他闭着眼,只觉得眼皮上有斑斑驳驳的影子在不停闪过,头重脚轻,似飞又飞不起来的感觉从未如此真切过。
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中没了思维,只有鼻尖浮动着幽幽的茉莉花香,他却已然猜不出,这香到底是来自她的身上,还是来自院里,亦或是来自记忆中母亲的衣襟上、发丝上……
叶南枝与谭如海合力将这醉醺醺的人抬到了床上,谭如海拍拍手走了,叶南枝却被这“醉鬼”抱着不放。
她斜靠在床头,只能任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