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月亮门进,脚还未踏入院里,便闻见一阵幽幽的茉莉清香。
茉莉,又是茉莉。
这让叶南枝感到莫名的烦躁。刚刚那阵心悸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厉北山将她领进屋内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张红木弥勒榻上。
叶南枝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将屋里与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的屏风。
紫檀的五扇屏风,以西番莲纹饰的浮雕隔出十块形态各异的开光洞,开光内嵌着十幅名家的水墨丹青,以玻璃镶之。因为反光,叶南枝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看清每幅画上的题字和落款。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死死地盯着,好像今日来帅府的目的,便是欣赏这扇屏风。
“叶南枝,那支簪子呢?”
这是进屋这么久,厉北山对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呵,果然不是什么“护短”,刚刚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了,叶南枝在心中冷笑。
“不喜欢,丢了。”她实话实说道,丝毫不想掩饰此时不痛快的心情。
厉北山忍了许久的火气,终于腾地升了上来。“啪”的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榻几上!
叶南枝微微蹙了蹙眉,眼前,那些画上的墨迹就像晕染开了一样,愈发瞧不真切了。
厉北山摇摇头,慢慢攥紧的拳头复又缓缓松开。本想再训诫她几句的,但一想到今日带她回来的目的,又只好强忍了下来,“往后,我给你的东西,不要随意乱丢。”
他已经尽量将语气放得很平和了,却依旧不能让人的心里感到松快一些。
“是,爷。我记下了。”她虽如此回答,脸上却仍是一副不大服气的表情。
厉北山伸手揉按了一下太阳穴,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气。
说到底,这个丫头除了偶尔会使些小性子叫他不痛快外,表面上也还算是听话的,人也较那些俗气的女人来得可爱而与众不同一些。
就像是支香烟,不会抽的人在抽第一口的时候,或许有些呛嗓,但一旦抽久了,倒也有些离不开了。
一个人睡的时候,他便总会想到这个比喻。于是,翻身坐起,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上几口,聊以慰藉。
想到这儿,烟瘾便犯了。不管是真烟瘾还是假烟瘾,这会儿他的气还未全消,此时和她待在一起,就像一个伸长了芯子的炮仗与一枚闪着火星的取灯儿凑在一块那般,分分钟都有可能被点着,爆炸,然后一起同归于尽。
于是,他从榻上起身,对她说道:“来了就歇着吧。我出去,抽根烟。”
他从她面前走过,仿佛刚才的事就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可在叶南枝的心里,那事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或许,在听到他对谭如海说的那句“把簪子寻回来”之时,那个疙瘩就在她的心里结下了。
……
“铛铛铛……”
自鸣钟响起,正午十二点,是帅府的午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