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原道自己已是睡过了头,没想到萧潋之的睡功更胜一筹。于是微微一笑,转身下楼吃饭。
一楼大厅里冷冷清清的,除了掌柜与两名伙计,竟连半桌客人亦无。
门外日光如炽,晒得路人汗流浃背。
懒得出去,她随意挑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汤一素,就着一碗白米饭,慢慢地吃了个七八分饱。
饭后,颜初静上楼回房,背对一窗艳阳,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吸取至阳之气。未料,过了整整一刻钟,仍静不下心来,只好起身作罢。
想起早上,连尊临别前抛来的那物,她打开贴身荷包,取出来看。
那是一块质地极好的圆形紫玉佩,一寸宽,半寸厚,正面镌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七瓣花,反面有两个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字。
左看右看,着实猜不出其意,更想不起这是何种文体。
最让人头疼的的是,连尊既没说送她,又未提及此物有何用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拿回去还他。算算时间,离起程还有六个半时辰,倒也不急。
打定好主意,她便收起玉佩,眼见日渐西斜,余晖转红,忍不住又坐回窗边,凝神吸气。
日薄西山,晚霞挥尽最后一丝绚烂,消散于天际,无声无息。
暮霭渐苍茫。
客栈门前的两盏大风灯已亮起橘红色的光芒,前来投宿或打尖的旅客愈来愈多,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几个伙计引客牵马,端茶上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忽然,一个腰悬长剑的灰衣汉子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搀着一个身穿土黄色坐堂大夫服的老人,从门外一阵风似地冲进客栈,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大厅里,有那么两三个心明眼快的江湖老手,见此情形,不由得暗自嘀咕:好俊的轻功
三楼。
天字号十六牌客房。
年逾知命的老大夫来到梨木架子床边,缓了几口气,开始望闻问切。
躺在床上的男子双目紧闭,面色煞白且隐隐泛青,唇微干裂,色呈灰青,露在被外的手腕冰冷如石,竟似死物一般。
老大夫把完了脉,皱着眉头,摇首叹道:贵公子脉象紊乱,手足厥逆,乃邪风入体之症。手背上的伤口,虽敷了上好的金创散,却未能尽除寒毒,以致毒气攻及心脉,危也,危也,药不至焉请恕老夫学浅,实无回天之力。
站在房中的两个灰衣汉子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人沉声问道:敢问大夫,我家公子身中何毒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此毒阴寒至极,老夫以前也曾见过这种症状,那患者却是在荒坟野地中碰到了些污邪之物想来贵公子昨夜受伤之时,也不幸沾染了
待灰衣剑卫五斐送走了老大夫,一直隐在暗处的蓝衣剑卫长三智现身出来,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了颗清香扑鼻的洗血归神丹,塞入萧潋之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顺喉而下。
这洗血归神丹乃是青洛宗的内宗四长老秘制的解毒圣药,以灵芝、茯苓、菖蒲等数十种百年灵药炼制而成,可祛百毒,清心聚神。近年来因难以配齐药材,故未能开炉再炼,如今仅存二十来颗。宗主萧定邦疼爱长子萧潋之,不仅给了他两颗防身,还将自己的那瓶分出一颗交给银牌剑卫长三智保管,以备不测。
三智道:既然少宗主中的是阴鬼之毒,寻常的药物解不了,而佛光是世间污秽之物的克星,我等不如请法师来看看。
没错,哎,我怎没想到性情耿直的灰衣剑卫五辛一拍脑袋,懊恼了一句,立即转身出门去请人。走到门口,迎面撞见颜初静,不禁露出怼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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