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后悔是建立在她知道韩太峰背景的基础上。
在以前那个颜初静的记忆里,韩太峰是一个喜怒无常,独来独往的怪人。他成名甚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性情极其孤傲狂妄,心狠手辣,江湖中人多对他颇有微词。而他出身贫寒,家中双亲早故,无兄弟姐妹,唯一的妻子又是强娶得来,未生得一子半女。
这样的人,茫茫江湖,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况且,其实她已经把他生还的机会交给了那个白衣少女
当日,颜初静退了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福业县。
天气越来越炎热。
年纪最小的小芝在途中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颜初静因此在一个小村庄里逗留了旬日,直到小芝痊愈了才继续上路。
马车在官道上停停续续地行了将近三个多月之后,驶进了南陵国北边的一个边镇,离江镇。
时值十月,满镇桂花香。
花了数日工夫,颜初静在镇子西边,靠近离江的一条巷子里买了栋古朴清净的小宅院,打算长住。
于是,车夫杜易领了丰厚的雇佣金,功成身退,同时也十分好运地碰上了顺路的新客人,驾着马车,返回京城。
新宅的面积不大,三间正房,两旁有灶房、浴房和杂屋,刚好够颜初静主仆三人住。
青砖黑瓦,木雕门窗,挂上崭新的白底绣花纱帘,甚是雅致。
院中的西角种有一株梨树,据说已有数百年的树龄。
此时枝上稀稀疏疏悬着十几个梨子。
小芝淘气,刚搬进来时,曾经爬上去摘了好几个下来尝鲜,颜初静吃了一块,觉得果肉太甜,遂不再吃,小桃倒是爱得很。
添够了日常用物,又整理好了院子内外,颜初静便开始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平日若出门,除了去书坊里淘书,也只到江边散步,别处,竟皆不去。
对外,她自称是新寡,故此,邻里只称她为颜夫人,将她的少言冷淡视作伤心过度所致,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凡有事,便先和她的两个丫鬟打声招呼。小桃和小芝也乐得为她分忧,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干得津津有味,毕竟家再小,好歹也是自己的,不像从前住在江府里,上面有婆子管家等等,处处受制。
不知不觉,寒冬至。
屋子里开始摆上火盆,木炭烧得通红,一个角落放一个,颜初静仍觉得冷。于是酒量大增,一天不喝,牵肠挂肚,如隔三秋。
这夜,屋外北风刮得呼呼响,屋里温暖安静。
她穿着掺夹了鹅绒的棉衣,懒洋洋地偎在软榻上,对着玲珑罩灯,研究圣医颜叠吉遗留下来的一本行医心得。
有时候,她会想,她和那个颜初静真的缘分不浅。
因为她以前也是学医的。
四年的医科大学生涯,她被填鸭式的教育方式灌输了无数比这个时代先进百倍,甚至千万倍的理论知识,只是实习时间不长,开膛破肚的经验太少。不过好在有二哥手下那一帮兄弟,时不时热血沸腾一下,弄个刀口骨折什么的,给她缝补接合。
想到二哥,心口便生出隐痛。
生,却如死别。
情何以堪。
温在暖炉上的酒,是如今唯一的安慰品。
只是已不求醉。
举起杯,一饮而尽。满口甘醇化成烈焰,刚烧及胃,还未蔓延四肢。门外,啪的一声,沉闷的重,不经意地,惊散了她眸中的哀伤。
一旁的小桃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打开房门,往外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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