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望果顺势就靠进了柏雁声怀里,好像还如往常一样依赖他似的,甚至还用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问:“姐姐,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柏雁声任由他靠:“等我把沉知行拾好了。”
柏望果闷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姐姐,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沉知行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听,广越我不稀罕,你最清楚我想要什么了,不是吗?”
“乖孩子。”柏雁声夸了一句,温言温语地同他解释:“广越不是个好摊子,沉家人太多,又都不是善茬儿,就算你真得到了沉知行的那些股份也不见得是好事,更何况他没安好心。”
柏望果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柏雁声。
姐弟俩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之后,柏雁声才缓缓开口道:“果果,出国念书吧,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念叨着去我的大学吗?”
柏雁声能感觉到弟弟在自己怀里抖了一下,本来放松的躯体变得越来越僵硬,直到一点点地推开她。
他低着头,声音低哑沉重,好像每一个字吐出来都了巨大的力气:“我说我不会去沉家,也不会相信沉知行说的每一句话,这样你还是想赶我走吗?”
柏雁声皱着眉:“果果,你明知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不知道。”柏望果陷入自己的情绪牢笼中走不出来,他的世界坍塌得一点儿都不剩了,恐慌一直伴随着他的左右,如影随形地提醒着他,你什么都不算,柏雁声不要你了,“我只知道你骗我,你明明我有多喜欢你,但是你什么都不说,我原来以为是不能,但是只是你不想。”
柏雁声:“果果,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柏望果仿佛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一开始我发觉自己喜欢你了,整夜整夜地熬着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怎么才能瞒着你,又想着怎么才能让你知道,又怕又期待,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怕你知道了会觉得我恶心,看到你那些男朋友酸得要命但是什么都不敢说,每天都在幻想着如果我不是你弟弟有多好,我好不容易接受了我们永远只能是姐弟这个事实,劝解自己不论你身边有多少人都不如我这个弟弟,我们是永远的亲人,有着外人砍不断的血缘羁绊。就在这时候,你告诉我,其实我是姓沉的,你不接受我的感情和血缘没关系,只是因为你不想,你不稀罕...”
“姐姐,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啊,你懂不懂啊?”柏望果难过得要死了,多少年累积的情绪一朝释放,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柏雁声不懂,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拥有这么浓重的爱与恨,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对她而言毫无用处,它们摧毁人格,它们暴露缺陷,它们粉碎自尊,它们碾碎自我。
从沉别言到柏望果,他们都在锲而不舍地追求着什么,柏雁声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这是柏望果痛苦的根源,令他绝望的不是柏雁声心里爱着别人,而是她心里根本没有爱,是她对他的情感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柏雁声垂眼看了柏望果许久,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叁个字其实有很多含义,大多数的情况下它表达的是歉意,但是在这里,柏望果明白,柏雁声是在说,她不理解他的感情,也不接受。
柏望果闭了闭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竭力地避自己接二连叁的失态,克制着声音,固执地说:“我不出国,柏雁声,你别想着让我走,我就算是死都得死在你身边,是你把我养成这样的,现在想撇开我,做梦吧。”
“随你吧。”柏雁声淡淡地回。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柏雁声彻底地忙碌起来,她接手的长信集团是一艘官僚作风极其严重的巨舰,权力导致腐败,腐败将侵蚀一切,上下层级之间的盘剥、同一层级之间的争斗,结党营私、派系丛生,柏雁声想击破这藩篱已久,李迅是溃堤的蚁穴,是柏雁声祭旗的一个信号。
柏邵放弃的“轮岗政策”被柏雁声重新启用,各大部门被她毫不留情的拆分,“人”将无法箝制长信更进一步,跟随李家吃了十几年甜头的一大批管理层被柏雁声辞退、下放,过大的部门被层层拆分,经理多了,但权力小了,外头的人说这是柏总在削藩,新添的一批中层领导的工作直接怼柏雁声汇报,她大刀阔斧的改,谁敢出来阻挡就拿他来开刀,既快又狠,震慑了一众人。
沉知行那边她做得更绝,联合乔佩里应外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狗急跳墙了偷偷买通柏家的一个佣人去利诱柏望果,柏望果眼睛都没抬,直接叫了人进来。
其一,沉知行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乔佩能压下性子和柏雁声合作,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狠和恨;其二,他以己度人,把广越的股份当成眼珠子护着,和兄弟子侄争了一辈子,没想到亲儿子会不屑一顾;其叁,他低估了柏雁声,只当她是个年轻女人,没想到她要做当代武则天。
快叁个月过去了,长信里只剩下李凯还没拾,沉知行被乔佩死死辖制住,而柏望果迎来了大学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