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不远处一个白衣道人率先喝道,旋即飞身跃起,手中拂尘一甩,那缕缕白丝瞬间化作铺天盖地的大网遮盖了缚铩头顶的夜空。魔王亦喜怒不形于色,手掌虚空一握,黑曜石般的“袭”霎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叁支箭矢,刺破拂尘的大网直中叁个黑衣人的面门,一旁的弟子甚至来不及出手,身旁的人已没了声息。
白衣道人面色凝重,飘然立于半空中,手中拂尘化作的网已将男人全然笼罩在内,可他依然紧绷着脸,着实不敢轻视面前的青年。
不待他出声,身旁的弟子已提法器而上,唯有一部分直属于他门下的弟子按兵不动。缚铩堪堪后退一步,侧身闪躲开第一名弟子竖砍下的一剑,紧接着抬起袭扛下又一剑,反身以手肘狠击开攻击的弟子,另一只手挥开弓弩径直捏紧另一名弟子的脖颈,紫眸闪过一丝狠戾,又被生生压下。
“滚开!”他低喝道。
原本准备上前的众弟子一愣,稀稀落落地退开了一片区域。
留意到他手中已无武器,又有弟子起了争强好胜的心,可又见自己同门师兄被人拿捏在手,只得咬牙切齿一番。而那名被当作人质的弟子可一点也不好受,缚铩的手劲本就因常年修炼而格外大,如今他正是愠怒的时候,尽管指上留有分寸,但也只是不至死的分寸罢了。
缚铩显然是不满意这牢笼般的距离,手下又抛了几分情,那名弟子连声求饶,一面抖着腿摆手让其他人退开。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为什么缚铩能够那么准确地抓住他这个领头的?
道人身侧,一名白衣男人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笑起来。
是啊......可真奇怪,放在往日,他可没这个心思。
“师兄!”
几近凝固的空气中,一道颤抖着的声音划破夜空,尖锐得令魔王拧了拧眉。他的身后,那名不甘的弟子已扣动了弓弩的扳机,锋利的箭矢将寒风击碎,絮乱的气流几乎要使弟子往后翻一个跟头。
“师兄!!”他又叫唤了一声,“......嘱咐了我,今日缚铩必须死!!来世、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今日的恩情!...”
连仲颢都深深地拧住了眉头,以他极佳的听觉都听不清那名弟子口中的名字,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说出口,或是害怕说出口......他心下有几分了然,也不打算追究,可这种无异于间接害死同门的方法,他不敢苟同。
缚铩向来不喜欢笑,他自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神色自若,自若中透着几分讽刺。刹那间,他手腕上青筋乍现,将掐死的尸体信手抛下的同时掌中凝力,指节一曲,竟握住了高速飞行中的箭矢!
袭。
他眸光流转之间,那柄弩上的蛇骨已张牙舞爪地撑开,随即像是有生命附着般肆意攀爬上弟子的身躯,不到片刻间,他原本因为震惊而僵住的身体上就留下了两个细小的血眼,真正地变成了僵硬的尸体。
再一眼,他望向的是道人,回归掌心中的弓弩温驯沉默。
“本尊乃千华宗副宗主仲颢,”道人缓缓开口,目光紧锁对面的魔王,不增丝毫懈怠,“缚铩,如今你已铩我宗长老两名,方才又用叁支箭铩了那位大人的手下,又毁我宗门下两名弟子,本尊必须要让你付出残忍不仁的代价。”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曾见过儿时的你,那时你实在是天资卓绝,鲜有能敌者,可如今为何堕落至此?”
缚铩漂亮的紫眸眯了眯,竖瞳冷得像把刀,“...代价?”谁的代价?
“嗯…我知道了。”他温顺地颔首,目光深沉地望着眼前看似只有30岁左右的男人,有扑面而来的风似乎要吹动他沉寂已久的碎发,而于发丝的罅隙间仲颢仿佛窥见了一抹深湛的紫,转瞬即逝,下一秒,腹部剧烈的刺痛在他心中陡然撞向警钟,他当即抬头,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你...!”
缚铩了袭,没什么表情地与他愤恨的眼神对视,只见漫天银丝察觉到主人的伤势悄然撤回了网,如今他的身后和头顶已是空旷的夜。
“四支。”他那寡言的唇只是一开一阖,随意地吐露了两个字,话音未落便转身运起轻功离去。
竟无人敢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