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公子都能青史留名,绝大多数时候,被临幸公子们会被内官记录,以便日后确定生父。随着帝王的驾崩,这些鸟雀般的男人们的名字会被塞在藏书阁的最深处,变成无关紧要的存在。
白园耐下性子,一卷卷地搜索,最终查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翠微公子,姓沉,沉半烟之子,生卒年不详。
按记载,这位翠微公子在文德帝君被迫离宫后,曾代为行使帝君之职。其虽无帝君之实,却有帝君之权,规格待遇与后宫之主无差。
除此之外,正史并无记载。
或许是史官不愿在后宫男子身上多着笔墨,又或许是被后头凤泽女帝与突厥人浩大的战争吸引,翠微公子沉氏,成为了昭明诸多谜团中不起眼的一个。
民间倒有流言说,这位翠微公子死于突厥叛乱前夕,暴毙而亡,怀疑是顾氏下的毒手。
对于宫闱之事,民间的流言倒是比宫内的讯息多出不少。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后宫的男人们的互相残杀,更能挑起女人们的兴趣?
翠微公子最为出名的是他的字。
宫内的典藏里,便有他临摹褚相的字帖。
白园在阁子的最深处翻出翠微公子满是尘埃虫蛀的信笺。它们大多是写给女帝的,零零散散不成规律,且时间不可考。白园照着他的字,用食指暗自描摹,不由惊叹自己竟学不会这等风流。
梅花纹的纸上,他的字清雅飘逸。
昭明八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宫斗吗?翠微公子将南山公子斗败,扶自己的母亲为太女师。那文德帝君的离宫,甚至是夏家百人流放,是否也与他有关?
他又是怎么死的?是否如民间流传的那般,死于突厥顾氏之手。
迎着逐渐凋谢的烛火,白园看着散落的书卷,一股炽热的气郁结于心,在肺腑熊熊燃烧。
青雀是冰冷的,凤泽却是炽热滚烫的。
昭明——昭明——
她再一次呼唤那个伟大的时代。
或许,我应该写一本书,白园想,我要完完整整地去讲昭明,讲长安,讲凤泽女帝,以及围绕在她身边的朋友和敌人们。
她思索着,暗暗决定将这些早已废弃的信笺藏于衣袍,带出宫闱,带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从高阁出来,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浑浊的还未透露出绯色的霞光,恰似漂浮在水面的薄纱。
女子怀揣着被人遗忘的秘密,走上探寻的道路,渐行渐远。倘若是站在皇城的最高处去看,会讶异地发现,她几乎是被波涛汹涌的光推着向前的,像是海,起伏的、乳白色的……海面。
接下来的二十八年,这位名为白园的女子,将穷尽毕生精力去撰写一本叫作《昭明拾要》的书。
此书从前朝写到后宫,从庙堂之高写到江湖之远,与凤泽女帝有关之人,无一疏漏。
她一反常态,起笔不写凤泽本纪,而是将帝王留到最后一个篇章。
兴许在她眼中,凤泽女帝陆重霜是所有人的旗帜,亦是所有人的归宿。
《昭明拾要》分为四个篇章。
皇室以皇太女陆照月开头,继而是吴王陆怜清与鸾和女帝陆启薇。朝臣则以尚书令夏鸢开头。民间以陇川左家开头,继而是被女帝下令清缴的刺客王朝。后宫又以文德帝君夏氏开头。
昭明的是非功过,就这样承载在了白园细细的毛笔尖。
(碎碎念分割线)
昨晚写好了人物番外,今天一看不满意,发给友人,也说不大好,干脆推翻重来,接着就成了这样。
用这种方式写支线,说实话,特忐忑。写付费和写免费不一样,收了钱总要放点含水量少的东西,可又担心读者老爷嫌杯深复杂。
支线的出现,意味着杯深的时间线往后拉了一百余年。大楚将真正地走向灭亡,再也没有一个陆重霜能出现实现中兴,而白园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撰写了《昭明拾要》。支线主线相互补充,支线中整理的事件会随着主线推进,一件件发生。
最后,日常想枪毙自己,我为什么要作死啊!(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