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永遠停留在某個瞬間，你希望是哪一刻？」

*

「楊式瑢，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車廂，副駕駛座。

被許祈修張手牢牢壓制在椅背上，楊式瑢承受著男人的重量而動彈不得，空間狹小，只容彼此的喘息曖昧交錯。

他們才剛結束一個長吻，準確來說是他被單方面強吻，男人的親吻又急切又強勢，再加上彷彿想用嘴悶死他的時長，讓他差點忘了呼吸，更遑論是推開。

他遲了幾秒才開始呼吸，剛剛吻完他的人卻轉移了陣地，把嘴靠近他的耳邊輕輕磨蹭，嘆息般低聲告白。

他的體溫透過貼合的身軀傳了過來，但還是比不上耳邊那句帶著熱度的探求。彷彿要被燙傷一般，他忍不住側過頭。

許祈修看著他的拒意，低低的嘆了口氣，語氣裡滿是失望的隱忍與無奈，「瑢瑢，平時你明明什麼都跟我聊的，為什麼一遇上感情的事，連願不願意都不肯說了。」

楊式瑢聞言咬了咬下唇，卻感覺上頭還留有對方舔咬的殘留觸感，想起剛剛才對被對方狠狠的舌吻過，他持續沉默著。

許祈修是他同部門的副理，雖然不是直屬上司，但也是資訊部的二當家，部門裡除了資訊長之外就屬他最大。

他在公司相當有名，33歲的年紀能坐上副理當上二把手，工作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但最為人關注的，還是他的外貌。

錫城企業是有名的貿易公司，旗下海內外員工約兩千多人，其中三位顏值巔峰被封為「錫城三帥」，各自的後援會更是公司裡最大、最活躍的非官方組織。

錫城三帥分屬業務部、資訊部和會計部，許祈修正是占了資訊部名額的這位，排行從二，人稱錫城二帥。

內外條件俱佳的他，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的焦點，楊式瑢雖然和他同一個部門，但生性低調的他理應不會和許祈修有太深的交集，可為何會走到今天的局面呢？這就要從一年多前他剛進公司時說起了。

楊式瑢剛進公司時，他的直屬主管鍾苡瀚剛好配合伴侶休長假去了，臨行前把小菜鳥託付給了許祈修，他也很夠義氣一口接下，從楊式瑢進公司的第一天開始就全力照顧，除非開會不在，否則根本就是把人全天候的綁在身邊當孩子一樣看著，一直到直屬主管回來，他才結束了一邊工作一邊被眾人注目的日子。

本來以為許祈修的責任既然了了，兩人就不會再有什麼往來，怎知隔了一陣子，對方卻突然像在他身邊生了根似的，除了工作之外開始對他實行更深入的「照顧」。

他身體不好怕冷容易著涼，許祈修只要一聽到他咳嗽，馬上就湊過來送藥送補品送喉糖兼陪看醫生；只要聽到他工作遇到困難立馬出手，給人脈給資源眼睛都不眨一下；發現他喜歡吃辣，不眠不休的研究了大台北地區哪些餐廳有著名的功夫辣菜，還列成了口袋名單每到周末就拉著他到處吃喝玩樂；不出去吃飯的時候每天幫買三餐加點心，加班的時候還加買消夜陪加班。

以上種種，簡直就是生怕他不知道許祈修喜歡他、還怕別人也不知道似的，公司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讓他也時不時被旁人關注，白目點的還直接叫他「二嫂」，差點沒讓他白眼翻到天靈蓋去。

直到現在為止，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一年多，明明他從來不曾答應過男人的追求，他卻依舊樂此不疲。

他一直不明白，這樣一個太陽般熱力四射、勇往直前的人，到底喜歡他什麼？

「瑢瑢，」對方遲遲得不到回應，撒嬌的把頭埋進他懷裡，小狗一般來回蹭動，「這是我第15次告白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答應呢？」

被磨弄的地方有些癢，他忍不住想推開對方，但在聽到近乎示弱的問題後，還是放下了雙手。

許祈修對於他一貫的沉默既不生氣卻也不肯放棄，他起身反把楊式瑢拉進自己懷裡，按在靠近心臟的地方沉聲問：「瑢瑢，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提問的聲音太過熱燙，讓他更是什麼都說不出口，於是沉默加劇，他開始聽見對方的心跳。

撲通撲通，隨著問題的提出跳得越來越快。

車廂裡滿溢著許祈修的味道和體溫，讓他突然生出一種對溫暖的貪戀，下意識的想往這個人再更靠近一些。

搞不好，許祈修對他是認真的──他閉上了眼，模糊的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許祈修像是終於放棄了，他摸了摸懷中人的頭髮，輕嘆出一口氣，「罷了，不回應就不回應吧，我會持續告白到你願意為止的。」

他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接著說，「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情書告白什麼的根本就是照三餐，可我當時喜歡的是我已經死會的直屬學姊，只能一個個拒絕。後來我的室友突然向我告白，我那是第一次被男的示愛，簡直嚇壞我了，只能很孬的找理由逃走……後來因為他是學長，隔天一畢業人就消失了，我也再沒遇過他……唉，你這樣對我，大概也是我的報應吧。」

「不是的，我……」楊式瑢抓住許祈修的衣襟，有些心急的想為對方開脫，但開了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想聽他說什麼「報應」，畢竟遲遲不給回應，一直都是他自己的問題，跟許祈修沒有關係。

許祈修則是開心於他方才的主動，喜孜孜的撈過那隻手與他十指交握，「瑢瑢，沒關係的。」

楊式瑢默默地垂下頭，卻沒把那隻被纏成麻花般的手抽回來。

「不過我突然想到，瑢瑢你，會不會不喜歡男人？」

男人問他的同時，還在手背上親了一下。男人嘴唇的燙度讓他嚇了一跳，但手指被緊緊交纏著，怎麼也不回手。

雖然幾年前就已經同婚合法，但一般人對同性的接受度還是偏低。

許祈修用指腹一點點撫摩楊式瑢的手心，看似悠哉的玩著，但心底卻對問題的答案忐忑不已。

「我、我……」短暫的沉默過後，心情複雜的楊式瑢終於開口，「我沒有……排斥同……唔！」

聽到答案的許祈修大喜過望，沒讓他把話說完，就一把拉過他狠狠親了上去。

許祈修是在情場打滾過的人，楊式瑢再次被親得渾身發軟腦袋發暈，只能感覺舌頭被用力吸含，嘴唇也從各種角度被磨吻得越發紅腫，想推開卻只是纏揉得更緊，最後只能無力的任由男人圈在懷裡上下其手，毫無招架能力。

被親到又差點斷氣前，楊式瑢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為什麼又被親了？他不是還沒答應在一起嗎！？

*

公司茶水間內，許祈修心情很好地哼著歌，正沖泡要給楊式瑢的下午茶。

為了讓他親愛的瑢瑢開心，他特地跑去貴婦下午茶名店買了貴鬆鬆的紅茶，配上鮮奶和星巴克的焦糖醬，想調出一杯完美的焦糖鮮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