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忽间他仰头,侧过细致如玉的脸孔,不经意间说:“徽耀,你是时候去京城帮帮她了,小莞在京城危机四伏,过得并不如意。”
被称作徽耀的年轻男子闻言垂眼默默叹息一声,略显无奈地开口:“公子为白小姐忧心,其实大可不必。白小姐如今在京城深得太子下青睐,还有她的外祖家荣国公府照料,左右不会出什么差池。”
“胡言乱语!”他挑眉轻斥,接着苦苦失笑,“太子乃是一国储君,他所考量之处无不是以大局为重,我怎能将小莞的安危托付于他?”
至于荣国公府,不提也罢!
徽耀不以为然,反驳问:“公子心中全然记挂白小姐,难道您半点不为您自己和祝家考虑吗?”
尽管徽耀知道自家公子的世之谜,也很清楚自家公子和白小姐的真实关系,但是他更明白自家公子如今的处境和份。
“你究竟想说什么?”收起唇角的弧度,他看向徽耀的眼神中满是信任。
“为了暗中保护白小姐,您一而再再而三暴露祝家势力,不惜自折三个庄子。白小姐远在京城毫不知!这些年外头只知祝家富甲天下,势力究竟如何他们深不可测,故而十分敬畏。老爷视您如亲子,让您接手祝家,不是让您将来一不小心毁了祝家。”徽耀言辞激烈,尤其说完最后一句时才自悔失言,赶忙请罪,“属下以下犯上,还请公子责罚。”
他凝视着徽耀的瞳仁,认真说:“你并没说错,祝家待我恩重如山,不过人生来自私,这世上若有人敢伤小莞,我即使赔上整个祝家也要与之鱼死网破。”
对于他来说,什么也不及他的小莞重要。
徽耀点点头:“白小姐救过公子命,她也算有大恩于公子您。”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夜深露重天又凉,公子当心子,属下这就告退。”眼看着徽耀转走远,他从广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是上等的鸡血梅花玉佩,世间难得一见的极品。没人晓得这玉佩本是两块,一块此刻握于他掌中,另一块每系在白沐莞腰间。
夜风吹乱他鬓角乌黑的发,寒意bi)人,他恍然发觉肩头多了件披风,紧接着后响起一道熟悉温柔的嗓音:“兄长有病在还这么不当心,大晚上出来赏月也不知道多披件衣裳,玉儿马上就要进京待选了,往后不能陪伴兄长,兄长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
他露出浅浅笑容,回首看向面前的美丽姑娘,关切问:“夜深了,玉儿怎么还没睡?”
祝霖玉低头叹息:“想到启程子将近,我实在睡不着。”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披散于脑后的青丝,温温淡淡地笑道:“若照天玺朝祖制,商贾之女本无资格参加陛下选秀,今年皇后娘娘开恩许皇商女子参选,算是莫大恩典。即使为了彰显天恩仁厚,陛下也会挑选几个皇商之女入宫。玉儿你姿容才皆出众,想来不会落选,无需太担心。”
祝霖玉出生天玺朝第一皇商世家,富可敌国的祝家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比起京城中那些锦衣玉食的官宦千金,祝家的富贵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会贪恋所谓的皇家荣华,相反她巴不得自己落选,若非祝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必须参选,她才不肯去。
想及此,她走上前两步伸手环住他,呢喃细语般诉说:“兄长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只想一辈子陪着兄长,承欢爹娘膝下。”
他习惯揉乱祝霖玉一头柔顺未束的长发,语气轻松道:“傻丫头,纵然没有这次选秀,你已经十七岁也该打算嫁人婚配,怎可能一辈子留在家里呢?父亲固然养得起你一世,你却不能当老闺女被人笑话。”
“兄长……”略带撒的腔调,甜甜的嗓音软糯酥人,祝霖玉把小脸深埋进他怀中,悄然眼泪汪汪。
自从两年前她无意间得知他不是她的嫡亲兄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她对他的感就变了。记得当时她又惊又喜。惊是在于这个秘密竟然瞒天过海,家中内外除了爹娘和他无人知晓,就连她祝霖玉也被瞒了十几年光。喜则在于原来她可以有权利喜欢他,他们不是亲兄妹,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他,正是外人眼中才智非凡的祝家少主祝彦清。
拍了拍她的香肩,祝彦清松开自己怀中这个十七年来被他称作妹妹的姑娘,笑容复杂而隐晦地温声哄道:“好了好了,已经是多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小孩。”
祝霖玉恋恋不舍地撒开手,眉眼盈盈一笑:“兄长,万一我被选进宫你还能护着我吗?”
他垂眸迎上她怀揣希冀的目光,点头承诺道:“当然,玉儿你是我和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为兄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委屈,刀山火海都势必护你周全。”
听完他的回答,祝霖玉十分满意地笑了:“我就知道兄长待我最好了,有兄长在,玉儿永远不害怕。”
从小到大他待她当真是极好,不仅尽到为人长兄的责任,同时宠她非凡,以至于祝霖玉以前从没怀疑过他不是自己的亲兄长。祝彦清当然不会让她发现,他看她的目光永远无比复杂,藏着她永远读不懂的玄机。
本该由他小心呵护长大的人应该是他的小莞,而非面前的祝霖玉。可笑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莞孤在京城面对未知风浪,一介女儿家独自承担家族兴衰……虽然这一切无关祝家的过错,反之祝家二老待他视如己出,可惜他永远忘却不了上流淌的是白家儿郎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