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国公萧武是如今萧家的当家人,驰骋官场数十年,历经两朝早已世故圆滑透顶。此刻他内心虽然隐隐不安,面上却未流露分毫。
宇文昊天的声音威严听不出真实绪:“明天是新年元,衡国公夫人可以入宫拜见太后。”
萧武应声颔首。
“父皇,”宇文晔陡然离开坐席,谦恭地开口,“儿臣不胜酒力想去后透透气,望父皇应。”
宫宴中途找些小借口离席片刻也是常事,其实自行离开就可以,无需郑重其事向皇帝告准。太子如此周全礼数,令宇文昊天欣慰不已:“你体刚痊愈不宜多饮酒,去外面歇会儿也无妨。”
“儿臣谢父皇体恤。”说罢,宇文晔不经意间瞥向对面女眷席位,皇帝假作不知他在看白沐莞,转头亲自敬仝皇后一杯酒。
仝氏用广袖掩嘴喝完宇文昊天敬她的这杯酒,转头微笑道:“方才太子贪杯怕是喝醉了,太子妃,你赶紧去看看他。”
叶诗莹先是一怔,旋即应声告退。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白沐莞已经不在她边了。
宫宴继续,方才献艺的歌姬已然尽数退下,换来新一拨同样正值妙龄的女子翩翩起舞。
大内欢喜喧闹的气氛中,众人皆渐渐已有醉意,奈何今除夕夜需要守岁,宫宴要进行到午夜子时才能各自散去。实在撑不住的人会悄悄出去透气,或者到外面御花园走几圈清醒一番。因此除了宇文景,几乎无人注意到衡国公萧武、六皇子宇文晋也悄然离席。
妙音后方设有十来间专供前来赴宴的王公贵胄临时休息的厢房,每间门口有两名宫女垂首恭立以待伺候。
瞧见叶诗莹带着贴侍女皓月走过来,以为她是出来醒酒,早有宫女小莲迎上前说:“太子妃娘娘,夜里风冷,您快进屋休息一下。”
叶诗莹不置可否,凝眉淡声问:“你看见太子下没?”
小莲如实回答:“奴婢未见下人影。”
“皇嫂为何在这儿?”平静而年少的嗓音,叶诗莹抬眼便可见迎面走来的少年穿着玄色圆领锦袍,玉带加,面容英俊夺目。
出于礼貌问候,叶诗莹绝美的面容挂着一抹宁静浅笑:“六皇弟可是出来醒酒透气?”
见她不答反问,宇文晋忍不住展开笑颜:“宫宴歌舞每回大同小异,从无新奇之处着实无趣,我偷懒闲逛几圈再回去。”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六皇弟闲逛。”说完,叶诗莹正带着皓月转离开,不料被宇文晋一把拉住胳膊,男女间这个举动可是大为失礼,何况她还是他的皇嫂?
登时不悦地蹙眉,叶诗莹的脸上已无笑容:“六皇弟请自重。”
夜空下宇文晋黑漆漆的眼珠尤为明亮,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绪。他内心深处真有几分刺痛,两道不浓不淡的眉毛皱起,幽幽道:“我知道太子皇兄待你不好,他心里不喜欢你。”
叶诗莹面无表,冷冰冰地张口打断他:“六皇弟切莫胡乱猜测,我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请你慎言莫要毁坏我和太子下的名誉。”
此时她冰冷没有感的面庞,在黑夜里越发衬托她宛如皑皑白雪一般圣洁出尘。
佳人如仙,倾城绝世。
宇文晋暗自心想,这八个字大约只有叶诗莹足够匹配。假若他是太子,他必然倾尽所有对她珍视之。
当他再抬头时,如梦初醒般发现她已经走远不见。十指忍不住握成拳状,宇文晋少年英俊的面孔闪过深深的恼恨。
无人知晓叶诗莹待自闺阁时有次依礼入宫请安,恰巧被他撞见。遥遥一面,她不知,宇文晋却就此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