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王风流倜傥世人皆知,最在秦楼楚馆怜香惜玉,但是他绝非糊涂人。旭王府里侍妾养了几位,其余都是不打紧的通房丫鬟。如今去一趟燕州,众人本以为顶多旭王府再添一两位侍妾,没想到旭王语不惊人死不休,张嘴就想纳侧妃。未娶王妃先纳侧妃,简直荒唐!
旭王再平易近人到底份高贵,旁人再诧异疑虑也不便多问,此时只能由宇文晔开口。
沉默片刻,宇文晔果然蹙眉问:“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燕州能配得上当旭王侧妃的官家女子,唯独燕州郡守之女勉强有资格。不过在宇文晔印象中,燕州郡守高荀膝下仅有一女患残疾相貌丑陋。宇文元宣肯定不可能看得上她。
“她姓舒,闺名菁儿,原是燕州知名商贾之女,不料两年前家道中落,父母相继去世,她在叔父家寄人篱下。我与她相识偶然,起初只是可怜她世凄婉,相处后愈加惺惺相惜,互定终。”宇文元宣娓娓道来,眉目语气十分温柔,辉月似的眼眸流露不加掩饰的疼惜和宠,神不同于他往昔谈起那些莺莺燕燕时的放dàng)。
“一个家道中落双亲亡故的商贾之女,父皇不可能给她侧妃名分。”宇文晔冷言打碎宇文元宣陶醉其中的美梦。
不过宇文元宣立马反驳:“我原本一心想要明媒正娶她,是菁儿知书达理,自知份低微,不忍我为难。这侧妃之位我必须给她!”
回京途中他早就想过面对种种阻挠,在天玺朝商贾虽无比富庶,地位却不如一个寒门秀才。更何况他的舒菁儿已然家道中落!在遍地勋贵的京城,她的份仅仅高过秦楼楚馆的女子罢了。
“你母妃临终前对你的嘱托,你还记得吗?”宇文晔霍然站起,惊得其余人也连忙起恭立。
提起最疼他的母亲,宇文元宣骤然红了眼眶,唏嘘回忆起来:“母妃弥留之际说,今生不求我建功立业,只盼我忠君国,娶位贤良淑德的王妃,生一群活泼可的孩子,和和睦睦过子。”
宇文晔蓦然提高嗓音,略显愠怒:“这几年旭王府莺歌燕舞,如今你又领个商贾之女回来,往后哪家愿意把好女儿嫁给你当王妃?”
见气氛不对劲,以凌峰胥为首几人连忙找理由各自告辞。
见众人都走了,方才怀念亡母的宇文元宣深呼吸一口气,转脸笑弯了嘴角:“罢了,不提也罢。今我刚回来,晔堂兄就发火凶我总是不地道。”说着,故意挤眉弄眼扮丑想让他消气。
刚刚还沉着俊脸的宇文晔被他逗乐了,终是撑不住笑出声,又伸手用力拍了两下宇文元宣的肩膀,这才勾唇道:“早知你今天回来,我已经命王权备下酒菜,今儿我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他们走了,喝酒前我有正事要先说。”宇文元宣的声音下意识压低几分,“高荀快不行了,等燕州郡守一职空缺,你心中可有人选?”
对于这个消息宇文晔不吃惊,颇为冷淡地说:“高荀私底下是宇文程的走狗,虽有点能耐,但死不足惜。”
“高荀竟然是大堂兄的人?”无心朝政,懒得明争暗斗的宇文元宣闻言瞠目结舌。
宇文晔垂眸不语。
似乎猛然想起什么,宇文元宣如梦初醒般拉住宇文晔的胳膊,满脸关切并不作伪:“对了,你子怎么样?听说你中毒,我险些吓死在燕州!”
对于他夸大其词的口吻,宇文晔白了他一眼,漠然置之:“你吓死在燕州才好,正好提前给高荀陪葬。”
宇文元宣连忙嬉皮笑脸:“晔堂兄,我这辈子顶多给你陪葬,我愿意,换作旁人我才不肯。”
“油嘴滑舌,难怪但凡是姑娘都欢喜你。”宇文晔甩开他的手,敛眉佯作严肃。
这时,侍女领着一位打扮不俗女官模样的女子进来,毕恭毕敬地屈膝启道:“禀太子下,皇后娘娘派遣品儿姑姑来传话。”
品儿是仝皇后边的掌事宫女,深得主子信任,行事作风精明利落颇有章法。
“奴婢给两位下请安。”行过礼,只见品儿含笑说,“皇后娘娘听说旭王下回来,心中甚是欢喜。吩咐奴婢传个话,明午膳请太子下和旭王一同去坤宁宫,娘娘想同你们说说话。”
宇文元宣莞尔一笑:“本王知道了,多谢姑姑传话,你且代我谢过皇后娘娘。”
品儿点头应,口中又说:“凑巧旭王这会儿在东宫,免去奴婢到旭王府再跑一趟。”
宇文晔吩咐侍女好生送品儿出去,书房顷刻间又剩下他们堂兄弟俩人,不相视一笑。他们自小感好,分别这么久,彼此心里都有思念。
“听闻东宫住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将门巾帼,晔堂兄是否该老实交代?”
“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不重要嘛,你快讲讲。”
……
末了宇文元宣又讲起去燕州这半年的所见所闻,暂且不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