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淙连忙微笑起来:“沐莞今儿怎么来了?”
“几不见,我心中想念大伯父就过来看看。”说着,白沐莞径直寻了位置坐下。
金氏略显吃惊地盯着她自顾自坐定的举动,旋即不悦道:“沐莞,你虽然这几年长在漠北那种穷乡僻壤,好歹你母亲是大家闺秀,难道她没教过你礼仪吗?给长辈请安如此敷衍,长辈没让你坐,你竟敢自己入座。”
漠北来的野丫头果然如此鲁莽任,毫无规矩,不分尊长!金氏不加掩饰投去嫌恶的目光。
“我母亲确实是最懂礼的名门千金,否则大伯母今岂能安然坐在这里?”白沐莞笑容冷淡,眼底的寒意清晰可见。
亏得金氏还敢提她母亲!
当年金氏摆着长嫂的款儿,咬着长幼有序四个字,想方设法折腾李兰。比方说每晨昏定省,金氏为了磋磨弟媳,换着花样挑剔茶水或嫌烫或嫌凉,甚至让李兰每清晨亲自去接露水给她泡茶。时不时她还装病,不许丫鬟伺候,非要李兰给她端药倒水。
这些过往金氏不会忘记,相反有时还会成为她的谈资。她使唤的弟媳可不是普通女子,那是荣国公府的掌珠,是如今漠北大将军的夫人。
回想起往事,金氏不无得意地说:“荣国公府好教养,你母亲当年确实比你懂规矩多了,从不敢造次。”
“闭嘴!”少女一拍桌子霍然起,这举动震惊屋内所有人。
就连白展淙也大惊失色,金氏再不济也是白沐莞的长辈,传出去她不怕担上不孝的恶名吗?
接下来少女更加咄咄bi)人:“当年我母亲一片痴心下嫁白家,婚后却受尽你的磋磨。你至今不知悔改,照旧无事生非为难川堂弟!我知你这个人心狠刻薄,锱铢必较,从不与人为善,大伯父娶了你也是终憾事。”
忍了这么久的话,此刻骤然说出口,白沐莞总算出了心头恶气,不畅快许多。她和金氏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而且宜早不宜迟,省得将来麻烦多。
至于金氏已经手足无措,她完全傻眼了,白沐莞远比她想象中胆大,什么话都敢直言不讳。
“你胡言乱语,目无尊长。”金氏突然言词匮乏,只能转对白展淙抹眼泪,“老爷,应该对她动家法!”
动家法?
于理而言,白展淙为白家长子,亦是白家现在的当家人,他有权利责罚白沐莞。只是他敢吗?
想想那天储君亲临时不动声色的怒火,他差点没法去户部报到领差事。京城不比福州山高皇帝远,他时刻仰人鼻息,哪里承受得住储君一怒?再说他还得顾忌远在漠北的二弟,他若是责罚白展毅的掌上明珠,恐怕兄弟分就此断绝。
总之让他对白沐莞动家法,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
“小孩子家子急,随口说几句玩笑话,你一把年纪还和她较真?”果不其然白展淙选择嗔怪金氏。
金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燃起的希望变成失望,颤声问:“老爷打算护着她吗?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老爷也不管不问?”
这时,护娘心切的白明暖陡然张口:“莞堂妹,你误会母亲了,今确实是川堂弟的错,他出言不逊顶撞母亲。”
可惜白沐莞完全忽略她的存在,走到白川面前扶起他,温柔地说:“川堂弟别怕,究竟怎么回事你对我说,我信你的话。”
刚刚那个怒容满面盛气凌人的少女,此刻变得温和可亲,仿佛世间最疼弟弟的长姐。
金氏一颗心直接往下沉,她早该警觉,白沐莞今天来压根就是为给白川撑腰的!先前故意和她撕破脸分明只是前奏,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