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琪和白萧并肩走进来。回府途中早有小厮向他们禀明前因后果,白萧倒也罢了事不关己神色如常,白琪的脸色着实难看。
兄弟二人拱手向双亲行礼,白展淙不冷不热地打量白琪片刻,指着方怀远一家三口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道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素来有些畏父的白琪闻言低下头,脊背挺得笔直,垂于两侧的手握成拳头,不发一言。
金氏见状连忙催促道:“琪儿你快点说话,解释清楚,娘相信你不是那等轻浮糊涂的孩子。”
白琪仍旧垂头不语,神色颇为复杂。
“白公子,你不记得我了么?”方淑莲步走到他面前,轮廓优美的眼睛里噙着泪珠,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白琪只瞥了她一眼,便觉得胸口堵得发慌。那天俩人相处时的一幕幕很快浮现在眼前。
旁边白萧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禁好奇道:“究竟怎么回事?二弟你说话呀。父亲,方家带着女儿逼迫二弟娶亲,未免太过荒唐可笑!”
他虽是家中庶子,但他生母云氏得宠多年,白展淙也颇为偏爱他这个长子,所以他的胆量反倒比白琪大些。
白展淙心情沉郁,此刻不想过多解释,金氏却冷哼一声不怀好意地说:“咱们白家和方家祖上确有定下婚约,但未必非要琪儿迎娶方家女子。萧儿你是长子,今年也十八岁了,理应你先娶妻进门再议你二弟的亲事。”
她身为嫡母本有权利决定庶子的亲事,这种情况下把白萧推出来当挡箭牌也在意料之中。反正方家人的心思傻子也能参透,无非是想攀附白家这门姻亲,哪有资格挑剔嫡子庶子?
“承蒙母亲厚爱,儿子如今一事无成,自以为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亲,还望母亲谅解!”说罢白萧掀起衣袍双膝跪地,向金氏磕了三个头,以表决心。
暂且不说方家的门第家风如何,单说方淑今日闹上门想嫁的对象是白琪,他白萧又不傻,怎会莫名其妙背负抢走“弟媳”的恶名。再者嫡母待他并不亲厚,从小都把白琪挑剩下的留给他,他也算心胸宽广从不计较,但婚姻大事他绝不能听之任之。
金氏脸色变了变,下不了台面。没想到白萧敢当众拒绝,不仅让白沐莞和方家人看她的笑话,更令白琪毫无退路。
“萧儿性情急躁,虽说年长琪儿一岁却不如琪儿稳重,不急着议亲。”白展淙悠悠张口,一语定音。
金氏颇为震惊,不敢置信。相反白沐莞并不意外,白展淙这番做法自有他的考量。白琪即使不娶方淑,今日过后名誉受损,将来也很难说亲。倒不如留着声名清白的白萧,说不准将来还能攀上名门闺秀。男婚女嫁除了在意门第高低,更在乎名声好坏。
于金氏而言,只有白琪一个亲儿子,白萧和她没有血缘。于白展淙来说,俩个皆是他的子嗣毫无区别。这么简单的道理,旁观者一目了然。
说来也奇怪,自从白琪进屋以后,原本叫嚣跋扈的方怀远夫妇安静了不少。还是金氏三言两语把先前方怀远所说向白琪重复一遍,末了,她一脸殷切地盼着儿子开口否定。
可惜等了许久,白琪继续保持沉默,头更低了几分,完全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样子不像是心虚,倒像有几分悲戚无奈。
“琪堂兄,你我平辈,按理说我不该张口诘问你,但此事骇人听闻,还请你如实相告。”白沐莞双眼犀利冷静望着他,不容他逃避。
她已经察觉此事不妙,白琪应该是被人算计。她厌恶大伯母金氏为难磋磨过她亲娘,不愿给她好脸色,但是堂兄白琪不同。他们是同族同辈,同一个姓氏,白琪的言行举止同样关乎白家的声名。这件事她不能坐视不理,任由白琪被方家牵着鼻子走。
良久,白琪抵挡不住她施加的压力,终于动了嘴角,勉强挤出一句话:“莞堂妹,有劳你为我烦心。”
“白琪!你如实交代前几日是否见过这位方姑娘?可与她发生过什么苟且事?”白展淙早没了耐心,怒不可遏。
白琪心中一凉,眼里的晦涩一目了然。问得如此直白,看来父亲是认定他对方淑图谋不轨。事已至此没有回旋余地,他又何必再挣扎辩解?他解释再多,恐怕也没人肯信。毕竟天下女子无论贵贱皆注重名节,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谁会故意拿宝贵的名节诬蔑他?
想至此他深吸一口气,满脸忏悔地说:“回父亲的话,儿子无话可辨,故而始终沉默。”
这么说方怀远没有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