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明暖本是血脉相连的堂姐妹,奈何这些年我们在福州,而你又远在漠北,两边隔得太远即使通信也不方便,以至于感情淡薄了些。”金氏适时长叹一声,说得声情并茂,“如今好了,咱们都在京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闲来没事便同明暖一处玩耍说话,你们姐妹俩年纪相仿肯定有话说。”
来京之前金氏便同夫婿盘算好一切。若在福州,凭白展淙的官职,不愁给女儿找门像模像样的婆家。谁知他忽然升迁进京,还是进六部中油水最肥的户部,本以为这辈子都要窝在福州的白展淙大喜过望。于他是件大喜事,于膝下三个儿女就不一定了。
他们兄妹三个自小在福州长大,初到京城,在遍地勋贵侯爵的京城,家世确实差了些。自古以来,结亲最讲究门楣相当。
几番思量盘算,金氏决定先替女儿挑个好人家,只要女儿先嫁入名门贵族,余下两个儿郎就好办多了。事实证明有门厉害的姻亲很重要,比方说当年白展毅若非娶了荣国公府嫡次女,他也不可能很快就有领兵的资格。
可是单凭金氏和白明暖母女,很难跻身进京城上流女眷的圈子。四品官的家眷,想轻而易举结交朝中皇亲贵胄,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白沐莞相助。
“大伯母,您也知晓我和暖堂姐不在一处长大,性情喜好大不相同。不怕您笑话,我白沐莞是在漠北军营长大,不懂女红不精音律,只知朝廷政事和练兵对敌。您若让我同两位堂兄切磋文武或许还成,跟暖堂姐只怕就……”说罢白沐莞歉然一笑。
金氏心里的如意算盘,在她这儿自然是行不通的。
她白沐莞不仅是漠北大将军千金,还是荣国公府的外孙女。与她来往的皆是京城名门闺秀,譬如沈芙姚希琳之流。若是她愿意,将白明暖带进京城顶尖的闺秀圈里,凭白明暖的才貌兴许能崭露头角。那样想谋一门好姻缘就容易许多。
金氏自是不会死心,一边殷切地替她夹菜,一边叹息道:“当年离开京城时明暖还小,没什么闺阁朋友,眼下唯一能说话的姐妹唯有沐莞你了。我知你住在东宫来往不便,明暖是个闲人,以后没事我就让她常去找你说笑解闷。”
白沐莞为金氏的厚颜而惊讶,手中酒盏砰地一声放下。
她当东宫是什么地方?任凭谁想去便能去?
“莞堂妹,你喝醉了。”白明暖率先察觉出白沐莞的异样神情,讪笑着递上一碗牛肉羹汤,“先前你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还是喝碗热汤醒酒。”
白沐莞垂眸看着她递来的羹汤,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她身后香云同样满心愤慨,压根不会主动替白沐莞接下。
白明暖拿着略有些烫手的汤碗,放下不是,送过去更不是。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很快眼眶便红了。
终于还是年纪最小又善解人意的白川凑过去替白沐莞接了汤碗,而后若无其事地笑言:“莞堂姐同暖堂姐开玩笑,故意不理暖堂姐片刻,是为了逗大家高兴。”
面色复杂的白展淙闻言旋即笑道:“川儿说得对,今日怪我,沐莞酒量再佳毕竟还是孩子,怪我不该因为高兴就拉着你喝酒。”说完他不忘警示地瞪了金氏一眼。
这种事哪能一蹴而就?
他理解金氏是想趁白沐莞半醉的状态下连哄带骗让她亲口答应,可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个侄女,她的深浅他们一无所知,任何人之间的较量都需要知己知彼。
白明暖虽然不及白沐莞明艳夺目,但也风姿楚楚美丽动人。她如今才十五岁,在十七岁前定下亲事就不算迟。他们还有两年时间替女儿谋划,何必急于一时半刻?
正在这时,谢九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