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阳光激发,以至于我在几里外都能闻到……只是这些酒缸难道一年四季都露
天放置?」。
「你看旁边那些红布,平时都用它盖着,有太阳时才掀开……」老板说着突
然一声叹息:「可只怪这酒香传得太远,惹来了诸多麻烦啊……」。
听对方这样应该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苏天行转过头看他愁眉紧锁,问:
「有何麻烦老板直说就是,小弟我说不定能帮忙解决,只希望能……」。
「谁是你大哥?我这年龄都可以当你老子了,你要是真的能帮我,这里的酒
你随便打。」老板咳嗽了几声,眉头一挑,说。
「这倒不必,钱我照付,下山时我可把家当都带够了。」苏天行摇摇头说,
他本来以为这老板应该是个怪人,说不定轻易不会把这些好酒出售,所以才那样
试探,可没有占便宜的心。
老板觉得站立有点不舒服,于是一跳就坐到了一个酒缸上,苏天行没来由的
觉得有点恶心,不过想一想酒缸上都盖着一层红木板,也就没多想。
老板这才缓慢说:「我以为这荒山野岭除了订酒的不会有其他人来,此处以
前也没被骚扰过,可去年夏末秋初突然来了十几个歹人,舞棍的舞棍弄刀的弄刀,
二话不说就翻进院来,合力抱起一个酒缸就向山里跑去。我看他们像打家劫舍的
强盗,自觉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躲起来,待他们走了才敢露面」。
苏天行奇怪的问:「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报官或者找一些看家护院的啊?」。
「有个屁用啊,官兵只要在这里,那些人就像死了一样不出现,官兵不在的
时候他们又来了……至于请保镖嘛,我没钱啊……」。
「看你这面黄肌瘦,确实不像有钱……」苏天行也坐到了另一个酒缸上,和
老板相对而视:「那些人每天都来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们」。
「去年是每天都来,入冬后就没来了,我以为他们是喝腻了或者被山妖吃了,
还没有高兴多久,几天前他们又恢复了每天一来的规律,都是在下午……大概是
两个时辰后」。
「那我就在这里等待吧,一定把他们收拾得满地找牙……」。
「我看你应该是刚刚下山的江湖新人吧,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他们来了我
可照样躲起来,你要被弄死了可别对我心存恚恨」。
「你跟我说说吧,他们都有什么特点?」苏天行又跳下酒缸,对老板一笑:
「顺便让我喝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他们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的,看样子应该都很年轻,从他们的一些对话来
看,只有领头的那几个人喜欢我这些酒。」老板说着拿了个工具打开酒缸的封木,
然后撕开封缸的黄纸,空气中的香气立时更加浓烈。
老板抄起旁边的竹舀子递给苏天行,想了想才又说:「那些人的脸上,好像
刻着什么东西……」。
苏天行会意,接过舀子舀出满满的青色酒液,一边饮一边听着。
忽听老板摇摇头说:「不过我躲在远处,看不真切」。
苏天行一笑:「这样啊,我想我知道那些人是何来历了」。
「哦?」。
「这个先不急,待那些歹人前来自然会知晓,只是这日头晒人,那个竹寮倒
可遮阳,咱们去那里吧」。
两个时辰转眼即逝,老板已有备无患的躲到了石屋中,他现在做这种事是驾
轻就熟。
竹寮只有一个顶棚,四面几无遮挡,苏天行坐在其中怡然自得,时不时从旁
边酒缸中舀出一碗酒慢慢品尝。
又过了约两刻钟,一唰唰的破空声自石屋方向出现,在苏天行的耳中渐次变
得清晰。
片刻,三条人影从石屋的屋顶猛然跃出,在空中转了一圈便稳稳的下坠,正
好落在数百个酒缸中间。
那三个人身高均在八尺左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落地后并未行动,
好似等待着什么。
三人里长得最为凶恶的灰衣人突然说:「我说咱们两个又不搬酒,来跑这趟
真是没意思,猫哥身手这么好,又有谁敢半路打扰?」。
那个叫猫哥的人,头上梳了一条粗黑的辫子,脸上却没见多少戾气,猫哥淡
然说:「胡子你刚来,不知这荒野常有贪图酒味的山妖出没,咱们这样也是为了
安全」。
胡子还没有搭话,他旁边的赤膊大汉便粗声说:「你丫哪里来的这多废话?
猫哥也是看你有潜力才带你,再说了,每次带回去这种酒就你喝得最多……」。
这时候,一群小喽啰从石屋里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苏
天行一瞥,这些家伙的倒是符合村民描述,只是这三个会轻功的,可没听村民说
过。
喽啰们在三个人身边站定,恭恭敬敬行了个单膝跪地礼。
那个赤膊人单刀直入:「快动手,把这缸酒抬走」。
那些喽啰不敢多嘴,二话不说就合力扛起一个酒缸,稳稳当当的向石屋方向
走去,这酒缸少说一百多斤,这些喽啰齐心协力,速度也不慢。
「老黑你这话说得不对,为什么要快一点呢?这个酒场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被狐狸精抓去吃了,看咱们来拿东西也不出来阻止,俺都许久没杀人了……」胡
子一舔嘴唇,笑嘻嘻的说。
猫哥刚刚想出声,苏天行信步从竹寮走出,对那三人说:「几位,买酒忘了
付钱啊」。
三个人大吃一惊,以往这里连鬼影也没有,谁都没注意竹寮中会有一个人,
老黑上前一步说:「看你那鬼鬼祟祟的鸟样,也是个贪酒贼吧?莫说这地儿无人,
就是有人敢阻,也要被咱们打成肉酱」。
胡子上下看看苏天行,yín笑说:「这个公子好俊俏,不若脱光裤子给咱们表
演怒龙出水如何?哥几个看得高兴了再把你菊花摘去,就不杀你了……」。
「你们可是唤作屠龙组的一伙山匪,在此盘桓几十载,经常下山掳掠村民?」
苏天行说着径直向三个人走去。
「没错,那些兄弟不懂酒,一直未能识得此地这众多好酒,我则是去年才来,
闻见酒香才……和你说这些也没用,我胡子兄弟龙阳之好,说话粗鲁了些,小兄
弟不要介意,老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猫哥对老黑点点头,便跟上那些喽啰
向石屋走去。
他对老黑的武功有十足自信,这个单薄的小白脸,能扛住五拳就是奇迹了—
—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然而他走出了才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嗷」的惨呼,凄厉无比,随后响
起「砰」的重物落地声,他感觉到了异常,回头一看,铁塔般壮硕的老黑口吐鲜
血,正躺在十几丈外一动不动,头也歪到一边耷拉着。
胡子还在埋怨老黑动手太快,万万没想到变生肘腋,只见这年轻人快如流影,
三掌一腿就让老黑昏死过去。不过他只是惊愕了刹那,当即怒喝着向苏天行冲去,
话也懒得说了。
猫哥暗想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飞身一跳就来到苏天行身边半尺。
早一步近身的胡子使出势如破竹的一拳轰向苏天行胸前,却被对方矮身躲过,
胡子顺势侧身,一腿扫向苏天行即将到达的对方,此时猫哥正好赶到,下伸出右
腿与胡子形成左右夹击,上面双掌早就完成聚力,带着呼啸的气流拍向苏天行仰
着的身体。
二人的攻击如果成功,苏天行的左腿不断也要疼个十几天,但二人还来不及
想如何续招,苏天行就直接倒下,身体几乎已躺在地上,双手左右开弓搂住两个
人的膝盖,双腿蹬地借力,身子便向左边猛转。
两个人都把所有真气放在攻击的部位,膝盖被苏天行带动一弯,噗通一声跪
倒在地。苏天行身体的旋转还在继续,两个人直接失去了平衡向下栽倒,他们反
应速度不慢,单掌撑地才免于尴尬。
苏天行右手一拍右边猫哥,身体借力向后滑出一丈,对站起来的两个人说:
「你们力气很大,真气使得也很猛,可惜敏捷不够,每次又只知道集中精力于一
处,看来是杀不了我的」。
「刚才的交战不过瞬息之间,再战十回合才论输赢也不迟!」胡子气急败坏,
身体快速旋转一圈就飞身而起,双腿踢动向苏天行砸去。「风影脚」。
苏天行无奈的苦笑:「十回合,你们也——」这时猫哥也大吼一声扑来,如
猛虎下山。
苏天行挺身而出,将胡子的风影脚全数受下——应该说是受了一半,因为胡
子的一只脚踢空了。不过半只脚的巨力也让人不好受,苏天行闷哼一声,微微一
笑伸手抓住对方手腕,猛力拉转胡子的身体,当做盾牌挡在身前。
「你……」胡子怒目圆睁,右手反转,呈鹰钩状迅速击向苏天行。「掏肺爪!」
胡子看不见下面,但之前的视觉残留让他知道下面不到三尺就是这小子的胸部。
猫哥猛然冲至,顾不了胡子发神经的挡住目标,紧急变招,右拳绕过胡子,
拐了个弯轰击向苏天行左肩。
苏天行右手一绕,挽住胡子的小臂,在消除胡子攻势的同时用力一按,「咔」
的一声,对方的手臂整个断裂开来扭曲贴在背上,苏天行再用力一推,胡子的身
体猛地向左转了半个圈,重重砸在猫哥腰部,他的拳头刚刚蓄力便被中途打断,
打中苏天行也是软绵绵毫无感觉。
这猫哥也当真机变,身体被撞的即将不稳,当即曲腿蹬在地上保持平衡,双
手按住胡子腹部反推回去,把自己的兄弟当做武器向苏天行进攻。
苏天行看胡子的身影来得如泰山压顶,心道这猫哥还真的是用了全力,不敢
硬抗,低身一滑向猫哥冲去。
看准对方的位置,苏天行倏忽之间滑到猫哥身下,双腿齐向左侧横扫,猫哥
眼看要被再次扫倒,大惊失色收起右腿后退半步,脚底却反应不及被苏天行直接
扫过,「啪嚓」的一阵剧痛传来,猫哥的脚踝竟是断了。
这时胡子方才重重的落在地面,身体的一半都砸入了松软,又掺杂着许多碎
石的泥地中,眼冒金星便陷入晕厥。猫哥来不及管这些,双手握住苏天行的小腿,
露出狰狞的表情:「老子也让你尝尝断骨的滋味……」。
「你真命苦。」苏天行丝毫没有恐惧,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便左手反转,在
地上用力一拍下身就转动起来,双腿位置立时互换,将猫哥的双手紧紧夹住。
入手处如钢铁一般无法撼动,猫哥心头一苦,知道这个小白脸原来是一个硬
骨头,斯文只不过是表象。可他不及求饶,苏天行双腿的旋转继续加力,带起猫
哥身体翻起,然后背部向下猛然坠地,双腕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双手短时间不能
再用了。
这场战斗持续还不足弹指,那些喽啰刚刚走出几步,都被动静吸引得回头,
脸上正写满惊慌,抬着酒缸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天行伸回双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哭笑不得看着忍痛龇牙裂嘴的猫哥:
「十回合?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
猫哥见对方没杀自己,顿时有了打算:「少侠……啊不,大侠饶命啊,我们
虽然从这里拿了数百缸酒,可未杀人放火」。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今天就放过你们,希望尔等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否则再让我遇见,可不会像这般宽宏大量」。
猫哥一连磕了两个响头,晃晃悠悠起身,他的踝骨只是骨折,远没手腕的断
骨严重,用力蹬几下地面就将骨骼复位。
苏天行捡起两个石子扔出,砸在老黑和胡子额头上,二人顿时醒转过来,立
刻用敌意的目光看向苏天行。
「多谢大侠饶命之恩——你们赶紧把酒缸放回原处!」猫哥站起身对那些喽
啰呵斥着,一边倒着向后移动,就算这个毛头小子出尔反尔,他也不至于来不及
反应就稀里糊涂的被杀。
两个兄弟看猫哥如此,也就畏畏缩缩的带着一群喽啰回去了。
苏天行的声音远远传过去:「你们受的只是轻伤,按正常速度走路不是问题,
只是轻功暂时用不了了」。
那三个人来得风光,走时却只是和喽啰混杂,全然没了飞檐走壁的潇洒。
「这酒虽然不赖,但隐隐约约有一种怪味,或许是酿造流程离经畔道所致…
…」苏天行走回竹寮,又舀起一碗酒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老板从石屋里钻了出来,面带不满的大声说:「你小子,怎么不把
他们给弄死啊,他们以后再来怎么办,难不成你想一直在这里陪我?」。
看着老板说着话就奔到了跟前,苏天行只是笑了笑:「……普通人根本受不
了这酒的怪味,只道这是残次品,这些山匪能识得个中真味,老板你该高兴才是」。
老板闻闻酒缸中的液体,摸不着头脑:「我卖酒可从不喝酒,在我看来酒都
一个味,你干嘛说这些——山匪?你说那些人是山匪?看不出来啊……」。
「你当然看不出来,那几个带头的想是初来入伙的文犯,和原来那些杀人放
火的重犯当然有不同,你说的那些人脸上所刻,乃是官府给他们打上的犯罪证明。
刚才那个叫胡子的会使武林招式,许是哪个门派的败类犯了yín盗罪来落草……」。
「不消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以后怎么办?这酒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搬完吧……」。
「这个山匪团伙叫屠龙组,已经存在了几十年,老板应该听说过,几乎一年
一度就下山祸害那些村庄,这几十年一定有成员更迭,组织一直不散,其纪律性
不会弱,即是杀了这些人,其他山匪看人少了,又下山寻到此处,老板可就悲剧
了。」苏天行顿了顿,接过老板手里拿着的酒囊,一边装酒一边继续说:「方才
那歹人头子向我跪地求饶,虽然言辞恳切,眼中隐隐的仇恨和杀意也被我看在眼
里,我这就跟踪他们找到老巢,再将这些山匪一网打尽」。
老板点点头,看苏天行打满酒向石屋走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追了上
去:「兄弟……」。
「桌上那一堆碎玉老板没看见?或者是不够?」。
「不是……是——这酒场很久以前的主人在石屋地下掘了个石室,其中藏着
一个行走江湖的宝贝,兄弟你此去说不定再不回来,倒不如取走这宝贝,当做我
对你为民除害的感谢……」。
苏天行看老板说得有些离奇,听语气又不像开玩笑,顿时来了兴趣:「好,
请老板带路」。
老板点点头,此时二人已经快要走出石屋前门,他突然左拐示意后面苏天行
跟上。
两个人转了四五个房间,来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斗室,老板移开其中一个黑
色柜子,露出了下面黄色条石铺的地面,对苏天行说:「这下面就是了」。
老板从旁边抄过一把铁棍,插入条石的罅隙之中用力翘起,一块宽有二尺的
条石「咔呮」作响着翻开,他将这条石双手抱起挪到一边,一个漆黑的洞口露了
出来。
给苏天行使了个眼色,老板当先跳了下去,他把酒囊放下,也跳进了洞中。
「我也是不久前发现的这处通道,当时只是想验证一下历代酒场主代代相传
的是真是假,没想到在尽头发现了一个堪称神器的宝物……」。
下面的路宽只有不到二尺,黑暗,但很短,老板解释着就到了尽头。
前面是一个敞开的石门,苏天行和老板进去后顿觉阴风扑面,像是到了九幽
炼狱。
老板拿出随身火折子点燃油灯,只见身处的空间很是宽阔,目测长宽皆逾四
丈,四壁一片土黄。
靠右手边是一排钉入墙壁的铁架,上悬挂着十几副近乎透明的皮子,皮上依
稀可见两处乌黑、两点嫣红。
「这是人皮,还是女子的……」苏天行看那些皮形似一个个少女的肉体,倒
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地下居然是一个屠宰场。
老板在一边说:「看来这些皮还经过处理……只是没处理完」。
所有的人皮都没有任何软组织或者骨头,唯独中间的例外,那是一个青色的
人体骨架,失去了软组织,骨骸的颅骨和下肢骨已滚到了地下。还挂在壁架上的
上半身,呈现前倾的姿势,后面是由壁上伸出的铁钩穿入肩胛骨,而不是用的绳
缚。
看那骨架的大小和细节,应也是一个女子。
那骨架前面一丈,是一个石台,台上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剑架,上面横亘着一
口入鞘的长剑,剑鞘通体漆黑,点缀着跌宕起伏的银色细丝。
「这就是你说的宝物?」苏天行双手捧起架上长剑,一股重感扎扎实实的传
来,这连鞘带剑,至少有十斤。他又看看面前的骨架与人皮,对身边的人说。
老板已经看过了几次,对墙上的骇人景象未有一丝害怕,此刻叹口气说:
「那个酒场主说室中宝物只要侠义之人即可取走,只其他东西不可带走与损坏,
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老板过誉了,我只是顺势而为。」苏天行剑交左手,右手拿起滚落的颅骨,
入手质感与牛羊骨骸相差无几,看来是真的人骨。他把那颅骨放到骨架的颈椎上
比划着,轻声说:「这个女子身高应在六尺三寸上下,看骨骼结构,该是个习武
者,看来那个酒场主,还是个江湖人」。
将颅骨轻轻放在石台上,苏天行摇摇头转身,握住剑柄用力一拔,一截一尺
长的锋芒显现出来,熠熠生辉直欲穿人眼目。
老板凑了过来:「怎么样,是好剑吧,我当时使了吃奶劲儿也拔不动——我
的眼睛」。
苏天行也觉头晕,收起长剑,环视这处房间,低声自语:「我本想好好安葬
这个女子,但拿人刀剑又不遵人言,未免太过无耻了……」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你等等我啊……」短暂失明后恢复视觉的老板,看苏天行拿了东西就走,
赶紧屁颠屁颠追了上去,油灯也忘了熄灭。
从地道上到斗室里,苏天行扛着五尺三寸长的长剑,拿起旁边的酒囊就向外
走去。
刚刚出了院子,忽然听身后老板急切的问:「对了,你拔剑时应该看见有铭
文吧?或者是这剑的名字,我看鞘上都没有一个字」。
「有啊」。
「你……告诉我吧」。
「承泣」。
深夜的山野一片死寂,洁白无瑕的月光洒下,照射在地面,却无法照到隐藏
在暗处的,蠢蠢欲动的那些意识。
一队人在潮湿的地面快步走着,若是天亮了他们还没有回去,可不会有什么
好果子吃。
「妈的!一个小屁孩还这么凶,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当家的,把那小子抓来轮
了。」走在最前面的胡子,越想越来气。
猫哥要冷静一些,他呵斥:「你以为兄弟们和你一样是断袖之癖?……见了
其他人什么话也不要说,免得丢人」。
胡子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才闭嘴专心赶路。
唯独老黑这几个时辰都一言不发,他觉得失败还嘀嘀咕咕是丢人的行为。
他们三人被十几个喽啰护在当中,向着西北方的丘陵行去。
后面十丈远,苏天行身影跃动,时而隐于树后,时而藏于石后,始终和目标
保持固定距离。
「这些山匪看来是搬家了,这地方都出了大山的范围。」他看看月色,现在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听胡子说「待会儿」,那应该是快到匪巢了。
十几人在前走,一个人尾随于后。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
当天边露出一抹细微桔色时,山匪们在一处峡谷外停步,看看四下树木稀疏
杂草丛生并无异常,才从宽不到三丈的谷口进去。
峡谷内十分平坦,而且宽窄变化极大,窄处两三丈,宽处则有数百丈。随着
前进,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一群人走了约半刻钟,鱼贯而行进入了一个黑黢
黢的山洞。
远看这山洞只是一个黑影,苏天行待那些人都进去了,轻手轻脚靠近,只见
洞口长宽都逾十丈,向里呈斜坡,越往内地势越低。
这里十有八九就是山匪的老巢。
那几个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微弱,看来走得远了,他收敛心神,紧紧跟上猫哥
一伙。
洞中寂静如死,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以及前面数丈的脚步声,微弱且
杂乱。
一直行进了近百丈,出现了一个极其宽敞的洞厅,四周点着几支火把,映出
厅中放置的一些简易桌椅。
猫哥一伙进入洞厅后不久,一个贼眉鼠眼的喽啰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当
家的去进货,这都快天亮居然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被官府逮了?」。
猫哥听了暗喜,心想那几个家伙死了最好,我来做老大。不过还是心平气和
的说:「莫要胡说,咱们当家的乃人中龙凤,怎么会有事呢」。
「这里条件如此简陋,他们怎么会搬过来?」苏天行闪身躲入一块巨石之后,
细细看着洞厅中的动静。
胡子和老黑,还有那些随行喽啰,都到洞侧的地铺睡了,只有猫哥还喝着闷
酒,时不时和旁边的那个喽啰说一些话。
「耗子,你说这洞里的这位,不会有一天心血来潮把俺们都给吃了吧?」。
「猫哥你咋又问这问题啊,老大听了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想跑只能死的更快」。
「诶,这酒的味道也太差了,想当初我就不应该来这里混……」。
不到一刻钟,洞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苏天行不由得一惊,听这脚步,
应该有几十个人进来,每个人体重都该在三百五十斤以上,可村民都说这些人并
不胖……。
那就是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重物了。
猫哥早就上前等候,一大群人从外面鱼贯而入,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每
个人的身上都扛着两个东西。
「大当家的,这次收获颇丰啊。」猫哥看见一个光头进来,赶紧上前问好,
并说寨中一切正常,看样子他们出去是瞒着这个当家的。
光头的大当家只是点点头,便把肩上的两个麻袋放下,和其他上百个麻袋放
在一起。
苏天行看着那些麻袋,里面是起伏的曲线,不乏堪称美丽的,看来这些人除
了打家劫舍,还兼贩卖人口……。
大当家吩咐下去,那些小喽啰便站到麻袋堆中,熟练的一个个解起袋口,因
为人多,这些麻袋很快就全都解开了。
不出所料,麻袋里露出的是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难怪都看不出麻袋里有动
静。这些人男女皆有,年纪都在二三十左右,其中的女子都是一丝不挂,而且身
段面容都称得上楚楚动人,从她们身上沾满的精斑看得出——这些女子几个时辰
前才被使用过。
「二马,你他妈的怎么搞这么些伪娘来?」大当家看见几个衣着容貌女性化,
却胸部平平衣裳整齐的人,不满的大骂。
「那位大仙只说让咱们找美女和男子来,伪娘也是男人嘛。」二马不好意思
的说,他刚刚还以为那些人真的就是女子,可手下的这些色鬼,又怎么可能看着
无法反抗的美女而不cào个痛快?
大当家想想,觉得二马说的不无道理,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专属椅子上:「大
家先歇歇,等一会把这些人都送进去喂大仙」。
苏天行看这帮匪徒干人口买卖这种勾当,义愤填膺得直想杀人,刚将长剑拔
出半尺,又想到这些人说话多有蹊跷,他犹豫了。
剑散发的寒气眼睛已能适应,他静静看着剑上的「承泣」二字,终于还是决
定再等等,且看那大仙究竟是个什么鬼,再将这些恶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