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着十二分的戒心,谢知方在六皇子府周围布下不少人手,密切关注季温瑜的动向,以防他对谢知真不利。
一个月过去,皇子府风平浪静,毫无异动。
季温瑜深居简出,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入宫觐见太子之外,甚少出门,和前世里一样没有存在感。
时日久了,谢知方略有松懈,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为姐姐挑选夫婿的大事上。
四月上旬,太子向陛下上了一道花团锦簇的折子,极言江南之民熙物阜、水软山温,奏请陛下南巡,赏天下归心之盛景,彰爱民如子之仁德。
这嫡长子老实惯了,如今竟学会讨他欢心,陛下新奇之下,颇为受用,立时签下朱批,于四月十八日,携后妃百官并御林军近万数人马,登上龙舟,浩浩荡荡往江南而去。
太子亦在随行之列,谢知方却为着姐姐的事,放弃了在圣驾前露脸表现的机会,留在长安。
五月初二,谢夫人带着谢知真前往长安城郊香火颇盛的招提寺上香礼佛。
说是上香,其实是和吕夫人约好,借个安静的所在,见一见她家的大公子。
谢知真本待不去,架不住谢夫人一再劝说,只好换了身鲜亮些的浅粉色衣裙,淡扫蛾眉,斜挽云鬓,登上宽敞舒适的马车。
谢夫人行事谨慎,带走了府里一多半的护卫,共计二十人之众,又点了四五个丫鬟随侍左右。
刚走出几十米远,谢知方从后面骑马追上来,隔着车窗对谢知真道:“姐姐,我这里被一些琐事绊住了手脚,你和母亲先去,晌午用过素斋后,可在禅房里歇息片刻,我忙完便去接你。”
他本来是打算同行的,也好去见见那位人人称赞的吕公子到底可不可靠,没成想临到跟前,太zǐ_gōng中的长史送了几本账册过来,请他帮忙核对些数据,说是事关重大,耽误不得,因此只好作罢。
帘子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芙蓉面,谢知真浅勾朱唇,盈盈一笑,道:“阿堂,你自去忙你的,不必记挂我们。”
谢知方痴痴地看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忽然弯下腰,一只手从窗子探进去,在她耳边抚弄了两下。
“姐姐莫动,你的耳坠乱了,我帮你理一理。”璎珞串就的流苏缠绕在一起,犹如他乱作一团的心事,他耐心地找出头尾,把殷红似血的玉珠一点一点绕出来。
送走了谢知真,谢知方总觉心神不宁,恰好撞见过来找他喝酒的林煊,便毫不客气地将对方充作苦力,拽着一同去户部察验数据。
手握太子给的令牌,出入自然畅通无阻,两个人在堆积如山的陈年旧账里折腾了半日,林煊有些不解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谢知方探头过来问道。
林煊指着书册上的调用记录,道:“你看,早在半个月之前,太子殿下便使人借过这本账簿,这里还盖了殿下的印信,为何现在又要我们来查?可是哪里出了差错?”
谢知方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大变,“腾”的一下跳起。
调虎离山之计!
却说谢知真乘坐的马车行至半山腰,不远处忽然传来喊打喊杀之声,马蹄急踏,地动山摇。
几个护卫在车旁惊慌地叫喊:“是山匪!怎么会有山匪?”
护卫统领也算训练有素,高声呼喝众人将两辆马车护在中间,围成一个圆圈,抽出长刀佩剑,严阵以待。
不过片刻,叁四十名匪寇来到跟前,当先那个膀大腰圆,面露凶光,喝道:“呔!我乃黑牢寨寨主熊阔海!识相些的快快放下兵器,交出金银财宝,或可饶你们性命!”
谢夫人隔着车帘对护卫统领吩咐了几句,使丫鬟捧出个匣子。
护卫统领客客气气道:“车里坐的是太子太傅府上的家眷,因是去寺庙里上香,随身只带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还请大王收下,给我们行个方便。”
他自报家门,也是为了震慑对方,暗示他们见好就收。
可熊阔海示意喽啰们收下银子,犹嫌不够,狞笑一声道:“堂堂太傅只拿出这么点儿银子,是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吗?车上坐的两位都是女眷罢?受累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