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欢儿,起来吃早餐了!”红儿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叫她第几遍了。
可偏偏这人每次都是应了一声之后就换个姿势继续睡,把红儿弄得哭笑不得。
“哎呀,你别睡了!赶紧起床了!”红儿终于忍不住上前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拖着她到水盆边洗脸。
洗漱完毕后叶欢才清醒了点,却还是一副梦游的模样,一路打着呵欠到前院吃饭。
“我们尚清派每日寅时一刻就要起床练功了,真不知道你每天在山上都是怎么混的,师叔居然受得了你。”旁边的一位门徒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看着周围丫鬟们努力忍笑的脸,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人。
“师父才不会大清早拖我洗脸呢!”叶欢梦游一样地往自己嘴里塞包子,结果因为塞太多噎得直捶胸口,这下让刚才好不容易忍住笑容的丫鬟们彻底破功,纷纷掩嘴笑了出来。
几个世家出身的外门弟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为首的公爵之子冯朝阳,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觉得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过脸,可偏偏眼前这个是高他们一等的内门弟子,又是君无涯的心头宝,人家师父宠着,大师兄让着,他们自然没有说话的份。
可他却不是个善茬,于是将所有的怒气撒到了身边的师弟身上,他沉着脸对正在闷头吃饭师弟训斥道:“你看看你,每天就知道把心思花在没用的地方,论武艺连个每日懒起的人都比不过。”
师弟是翰林之子,虽然也算天之骄子,但是跟这些世家子弟还是差了点尊贵,他跟了申忘忧整整两年,自然知道他这气不是冲自己发的,于是垂下眼,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发了通火的冯朝阳刚觉得心头闷堵的恶气消失,却不想旁边的叶欢看不过眼,一挑眉道:“说的就像是某人自己打得过我似的。”
一句话差点把冯朝阳气吐血。
他一个外门弟子,就算是今年考试通过,进了内门,却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根本没法和从小就在君无涯身边被一对一专门训练过的叶欢相比。
况且叶欢是君无涯的宝贝徒弟,顶级符箓、丹药毫不心疼的往她身上塞,那条鞭子更是君无涯亲手打造,据说还会时不时往上赋灵力。
而且,他早就听说,这个叶欢虽然天生灵脉受损,导致灵力低微无法修习剑道,但是却聪明异常,不但将教授的所有阵法符篆烂熟于胸,鞭法更是诡变狠辣,不用灵力的情况下,连申忘忧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食不言寝不语。”申忘忧低声呵斥,道:“都敛些,不要给山门丢人。”
君无涯不在,申忘忧自然就成了他们中的老大,他一发话自然所有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众人安安静静的吃完饭,一名老仆模样的人走上前,对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各位仙师远道而来,侯爷吩咐宴会开始前的这几天就由老奴带着几位将这京城游览一番,如今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请问几位仙师是否方便?”
那四名外门弟子都是京城人士,对这生养自己的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而申忘忧则为了和各家搞好关系也要去各府上做客,最后剩下无事可做的就只有叶欢和红儿了。
于是两个姑娘便由那名老仆带着在京城里玩了起来,两人逛街、看戏、喝茶、听曲,直到掌灯时分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侯府。
两人吃了晚饭各自回房,直到看着空空荡荡又陌生的房间时,叶欢那颗闹腾了一天的心才渐渐凉了下来,不由得开始思念起君无涯来。
她是个孤儿,据说是当年君无涯下山游历的时候捡到的。当时山下正在闹饥荒,她爹娘想将她煮了吃掉,正好君无涯路过,便将她救了下来做徒弟。
而且听说她刚上山的时候蠢笨的像个婴儿,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四肢也经常失灵,要不是君无涯视她如珠如宝,掌门绝对会将她丢到后山自生自灭。
也好在她蠢笨,七岁那年她在河边玩耍时掉进了水里,直被冲到了山下的大湖里,所有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谁知她居然只是呛了些水,受了些轻伤,最诡异的是她醒来之后就像是被水灌的开了窍,居然变的聪明无比。
不过从那之后,师父对她就更是小心呵护,除非必要基本对她是寸步不离。
叶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师父正在忙不方便接她的传信,索性把同样睡不着的红儿叫上,两人一起身穿好了衣物出府去夜市上又转了好久,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两人怕从正门走影响太大于是直接绕道偏门。
偏门这边是一条细窄的巷子,平日里就没什么人走,如今深夜更是空荡荡的。
今日是初二,天上只有一弯窄如细眉的月亮,却还时不时的被薄云遮住,只有几个写着靖安侯府的灯笼在风中打着转,透出微弱的光。
巷子附近都是高墙深院,加之京城又没有山间的鸟兽之声,安静的有些吓人,两人一路只听到各自鞋底和青石板接触的声音。
虽然是修炼之人,但毕竟都是小姑娘,在这样的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里自然而然就会有些发毛,红儿用力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我就说早些回去,大师兄要是回来看我不在房间里会生气的。”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怕他!”叶欢叹了口气,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只听到一声人的呻吟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