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脸,凑到霍星流耳边道,“我曾见过这个人。就是那时……我在丹阳城外遇到世子,那时便是须卓和这个雪姬。”
“嗯。她原是顾野多年的宠妓。前些日子才为他诞下一双龙凤胎,王后大喜,已经抬她做侧妃了。雪姬出身不高,母凭子贵,能有今时今日的风光荣宠,也算是造化吧。”
“你倒是对她很熟?”
“自然。她原是醉春风里的瘦马,是我替她赎的身。”
“……你们男人好恶心。”
“???”
片刻后,霍星流才懂了她的意思,好气又好笑,“我没碰过她。那时她被送来,见我便又是磕头又是流泪,说什么不肯以色侍人,不肯辱没门楣——从前她也是个书香世家,父亲是地方郡守,结果遇上连年灾害,民不聊生,却救济不力,所以被抄了家,子女流放,她生得貌美,便流落到风月之地。左右只是举手之劳,便帮了。”
“那她怎么又成了世子的家妓?”
“不知道。我是亲眼看着她从醉春风走的。结果没过半年,便在顾野后院又看见了她。身份不同,哪里还会说话。”
“哦。”
霍星流捏着她的下巴,托起来要她看自己,“吃醋了?”
她摇头,“无所谓。”又耸耸肩道,“只是觉得她怪没气性。换做是我,若当真受不了那样的场合,又得了个逃出生天的机会,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先将脸划了再说。倘若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美好的东西,那美好也会带来灾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是这样,但人各有各的活法。她既这样选了,只要自己不会觉得后悔便是。”他说着,又拿指腹揉了揉她颊上的肉,“不过你往后行事,万不可如说得这般决绝。要想着万事有我,知道么?”
一舞终了,雪姬跪拜在地。
顾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片刻后才施舍似的展露了笑容,这是当权者应有的矜持威严。他冲她一伸手,缓缓道:“过来。”
娇娇小小的美人轻轻颔首,乖巧地上前,坐在了世子身旁。姿态放得很低,一如她无波无澜的眼眉。
跟着又是敬了一轮酒,恭祝世子与侧妃喜得麟儿贵女。霍星流自然也起身,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顾野的心情不错,单臂支着把手,金樽在手中微微晃着,目光扫过他与他身旁的少女,盯着少女颈间的疤,道:“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不必说这些虚言。若是真心贺我,倒不如加把劲,他日将咱们的孩子结做亲家,可好?”
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嚯然起身,高声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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