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哄她,碰她从树上扒拉下来,只一会儿,她的小手就冰冰凉的,于是拿手拢住了,不住往里喝气:“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想了想,“那,我背你?”
新亭的冬天真的很冷,梁鸢是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在这种寒风凛冽的夜里登高。
但……若是被这样被背着,她又觉得好像去哪里都不重要。
她圈着他的脖子,小腿架着他的臂一晃一晃,“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拜菩达……”只两句,便不唱了,“你好像听不懂。”
梁鸢唱的是楚地的白话,与官话大相径庭,霍星流伐楚叁年,也仅仅只听过一些常用词句。不过,他听不懂这歌儿,跟说得什么话没关系——歌本应该有原本的音律,即便词不达意,也能从旋律中听出意境。
但她唱的……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五音不全,应该跟说什么话没关系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浑然不觉,还勾起他一绺发丝绕在指间玩,“这是楚地民间的小调,我也只是听宫人唱过。学得不太好。”
霍星流含糊嗯了一声,把笑意压了回去,“嗯。可能吧。”
可还是被听见了。
她也知道是为什么,顿时像个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去,“你想笑就笑呗。”
“没事没事。嗯……不算特别难听。”
她恨恨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再也不唱了!”
云嶂山的确不高,前半程骑马,后半程‘骑’人,好像也没有很久就到了峰顶。视野逐渐开阔起来,面前是一片旷野,而在视线的尽头,有一颗巨大的榕树。不知在顶峰屹立了多少年,高大,茂密,青翠的树冠上迭着经久不化的积雪,这个月夜中,散发着流水般的光辉。
他们一并来到树下,梁鸢才发现,在云嶂山虽然不高,位置却很合宜。站在峰顶,可以轻而易举地俯瞰整个新亭。梁鸢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此时风也不吹了,让这个夜晚变得静谧又美丽,她呼吸着属于高处的空气,望着城中一片阑珊光火,“这里……很美。”
“还好还好。”身后的人慢一步跟上来,“还好还在。”他的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是一枚兽牙,尾端镶金,嵌了一颗半大不大的鸽血石,用黑线串成项链,只是看出来被风吹雨打了许多时日,有些旧了。
她有些意外,“这是?”又一噘嘴,“辛辛苦苦的来,就为了给我看一眼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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