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霍星流觉得她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过去一把拉住她,“当初说好了我陪你来,你要分一杯羹给我,你和赵九的交易固然对天下有利,却对我毫无意义,我不同意。你绝不许擅作主张,不许……你……”
他靠近了,才发现她在流泪。
“西洲的酒真烈啊。”梁鸢慌乱一抹脸,跌跌撞撞起来要走,“我知道你会不同意,但是你别忘了,现在我是主,你是仆。这屋子里外有燕人的眼线,我还让赵公子派了人时刻监视,以突生变故。除非你将我一剑杀了,不然我一定会去。”
“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你明知道我带你来,不是因为真的指望你能有什么建设,而是……我真心喜欢你。”他一顿,十分艰难地开口,“这……难道还不算我输吗?”
她到底动容了,摇了摇头,但认真的说:“还不算。但是……倘若事成,你愿意随我去封地吗?横竖顾野眼里容不下你,倒不如与我重新开始。英雄不问出身,不论是草莽还是王侯,只要……”一抬头,她看见他避开了自己眼神,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当我没说。”
她扒着窗子,花了好一会儿才跨过去,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
前夜下雪了。
汤沐邑从红墙碧瓦变成了白茫茫的新新世界。梁鸢拖着宿醉之后疲惫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一推窗就被雪光刺痛了眼。但是很快,内心巨大的喜悦就将这点不足为提的小挫折掩盖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的雪。
王姬兴致很高,唤人来梳妆。破天荒穿了一身茉莉色的袄裙,梳了个光鲜的发髻,戴上了一支铃兰花式样的步摇,垂着珍珠流苏。宫人又拿了一堆铃兰耳铛要为她戴,却发现怎么也穿不进去,原来愈合了。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说不不要紧,“这里不必你们了。去替我请赵公子,就说……我邀他赏雪。”
昨个儿喝了个酩酊大醉才回,今日又要雪地同游。不过也能理解,一个姑娘,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历经千难万险才寻到了天子庇佑,如今安定下来,又有个如玉似的郎君出现,恰到好处得慰藉了她,换做谁也要心动的。宫人们虽然身负使命,却也多少怜惜这位亡国王姬的身世,听她这么说,两两一望,便都笑着应下了。
铜镜后是一扇窗,没有开,只能看见院子里的树影。
她看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为自己上妆。
年轻的面皮儿素净无瑕,本不需要什么妆点,只是多少带了些颓丧,只晕了些胭脂点在双颊和唇上,显得有神一些。又执了螺黛,正一笔一笔描眉,那厢一个宫人快步走来:“赵公子来了。”
梁鸢起身,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立刻说好,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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