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鸢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迎上官兵审视的目光,见对方没什么异议,迈开步子就要走。
腿才迈开,一把寒气森森的长枪挡在了面前。对方听见没好气儿的一声断喝:“站住!”
她心底一凉,麻了半边身子。
守城官兵把她揪了回来,朝她伸手,“路引呢!”
路引?
她一下子傻了眼,再,才发觉排队的人都有一张盖着红印的纸。是了,若是可以随意出入,那要这些看守做什么!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肠子悔得发青。十六年的光阴都在红墙之内,仅仅跟着去外头逛过两回,哪里就都明白了呢?
虽说上头示意放宽条件,大多数只要看见公文上的官印无误就可以放行,可这小姑娘空着手还大摇大摆的,不拦下实在不像话。那官兵将长枪横挡在前,冷冷问道,“小侯爷宽怀,体谅你们思乡情怯,撤去了门槛,只要去官府处登记即可拿到路引。我瞧你生得很是伶俐,不应该不知,怎么还……”
他的目光在少女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审视,越看越觉得古怪,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纱布:“这裹的是什么?怎么受的伤?”
梁鸢的心凉透了,心里只有四个字:天要亡我。
心中排上倒海,面上还强撑着镇定,冲那官兵一笑:“头先指甲蓄得太长,不小心挠破了。这也要瞧么?”
手才抬了一半,忽然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了。身旁多了个人:“妹妹,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叫我好找!”是个年轻又干净的声音。
……好像还有一点熟悉。
那手温暖有力,将没有防备的梁鸢生生往后拽了两步。
她懵懵懂懂回头一看,发现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少年。
那少年一本正经的嗔道:“不是和你说了,阿兄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些再出城么。你怎么一个人就来这儿了,现在惹恼了官爷,可怎么是好!”说着把她挡在身后,从袖中拿出公文和一块牙牌递过去,“在下姓裴,名衍之,丹阳本地人氏,家父裴远道,在城中做些小生意。此次出城是去齐国的金陵看望病重的外祖母。这、这是我远房表妹,也是本地人氏,只是父母兄弟比我们早出城几日,约定在城外汇合,托我这几日照顾好她……没曾想只是买些东西,转身就把她弄丢了,叫官爷看了笑话。”
“裴家?万古酒庄的裴家?”
“是。官爷也知道?”
“自然。兄弟们这些日子能喝上好酒,都还仰仗你们。”官兵的神色放松了,将东西都便递还回去,冲二人努嘴道:“去吧、去吧。”
裴少游连连道谢,重新拉起藏在身后的少女,阔步走出了城门。虽然他努力表现地自然镇定,可光这会儿功夫,掌心就起了一层腻汗,梁鸢做贼心虚,并不敢挣脱,跟着糊里糊涂的走。
直到背后那到目光不不见了,她才挣脱出来,“谢谢。”
“无妨。”说话时他的手摊开又握紧,最后在衣摆上蹭了蹭,别到了身后。少年模样清正俊秀,唇红齿白,还有一双很特别的浅茶色的眼,在炽热的阳光下熠熠如琥珀,默默站着,微垂着眼梢,神色羞赧青涩。
梁鸢看出他欲言又止,但不想多问,说了句就此别过便走。
“你是……王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