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典!」七岁时。
「淡典!」十岁时。
「淡典。」十二岁时。
「我决心不恨了。」
骨感的身子别进休息室,脊背便贴在墙上,单薄的人瘦成一道影,仰着首稀薄地吐息,一只瘦手起青筋,攥住另一边手臂。
她早已习惯如此的日子。
每到去到故地,回忆总会侵袭她,柳姝会做同当年一致的行为。
去到机场,柳姝喊舍不得她。
去到商场,柳姝讲我不恨你了。
偶尔见到巧克力,柳姝会显在身边,闹着要买。
那般多回忆,淡典皆未尝忘。
未尝忘……
——
「你不正经,我将你告到飞哥那里。」
主持人问:「飞哥是?」
「我们的老板姓……」
——「淡。」
柳姝同成员正在看花开半季的物料,收看到春节物料时猛地发现,她们老板同淡典一个姓。
姓淡,多么巧合?
姓淡,何处巧合?
在广东屹立的娱乐公司,共培养出两代巨星,前身在做房地产,后身才去做娱乐。
淡典家内,做甚么的?
缘何能够无度用钱?
柳姝一直不清楚,此刻她幡然开窍。
原来她远走,一刻未逃离淡典的手心。
她的旅途只在淡典的掌心,她那般努力,不过是从大拇指走到小拇指。
——
五月一日,长藤娱乐新增位教师。
新教师姓淡名典,着名的大学毕业,办过许多演奏会,经历很好,仅仅未有教学经验。
公司要求练习生每人至少会一件乐器,培训费用由公司提供,常道春选了架子鼓,柳姝选了……
小提琴。
十位练习生,仅有柳姝一人选了小提琴,每人都要写志向表,而她的志向表被拿去给淡典。
只见一方小纸上书着:
「姓名:柳长青。」
「志向:小提琴。」
柳长青叁字,仅仅柳字熟悉,熟悉的娟秀,熟悉的字迹。
年少时,淡典检查柳姝书包,曾翻到她的作业本。
那时柳姝是班长,她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
现下字迹重合,一撇一捺皆对应。
柳姝……柳长青。
淡典用力至颤抖,纸张已然被攥变形,她寂寂地按捺自身,直至教学时分。
柳姝很准时。
淡典亦是。
她们会面,柳姝并未装健忘,只是笑了一下,讲:「好久不见。」
许久……未见。
淡典拿着小提琴,薄唇有唇珠,此刻正簌簌地抖,她无法言说甚么,单是墨眸死死地锁住柳姝。
柳姝道:「你瘦了。」
淡典原先瘦,现下更瘦。
她的嗓音亦薄许多,淡柔的,不去仔细闻,几乎闻不清。
「我瘦了。」
女人的金丝镜挂在耳边,长发别在耳后,披在瘦肩,典雅万分。
柳姝只是站在远处,问:「有甚么话对我讲?」
话有许多,从何处讲?
淡典伫立着,嘴唇静了。
片刻后,她开始行教师职责,淡雅地教柳姝何为小提琴。
如何握小提琴?演奏姿势是甚么?
淡典的手掌住柳姝的手臂,一只瘦手可见其下青灰的脉络。
女人今年二十二,且再芳华。
「手腕别去贴琴。」
「小指切勿紧张,放松些。」
嗓音如斯悦耳。
淡典的手拿住柳姝的手,柳姝的手拿着弓,大的手罩住小的手,一根一根地矫正手指。
教着教着,淡典的手滑去柳姝的胸前。
一如既往。
她从不会按捺,亦不会叙旧。
倘若非要叙旧,床上叙。
柳姝的眼神正在惊讶,但是未有制止,仍旧温润地拉琴,任由优雅的教师猥亵她。
琴声中,淡典道:「跟我回去。」
柳姝问:「你对我可曾有过感情?」
感情,是甚么?
甚么是情?
淡典道:「倘若我对你无感情,缘何陪你至今?」
柳姝道:「我同你这么久,有些事我真的明白,你只是想跟我做爱,你只是……」
感情毋需去解剖成分。
淡典用唇封上柳姝的唇。
她缱绻地道:「你如何能够相信,我用心中意你?」
中意,如此廉价的东西。
只需嘴唇一开一闭,便可状若痴情。
柳姝仰起首,一双眼里是干净:「你吻我罢。从今天始不要碰我,只是吻我。」
如何能够?
行程已排好,每一日都是做爱。
如何能够损害。
淡典环着她,吻她的耳:「我忍不住。」
柳姝伤心道:「那就不要再浪费我……」
淡典不懂「爱」,柳姝亦不懂「爱」。
她们各自出生在穷人家与富人家。
淡典见惯淡锋,以为爱是欲望。
柳姝只知,爱是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但淡典不爱她,常道春亦如此。
世界上,无一人爱她。
却都要她忠贞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