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宝霓完全没有预想到,事情竟会在一周内,以如此方式呈现。
看着玻璃内的冰冷平台,眼泪再也止不住泛滥,男人大手有力地握住她的肩,大衣上灰尘的气味是此刻唯一的温度。
“各方面特征都符合,年龄,身高,人种,血型,只是无法真正鉴定身份,非法移民资料库里没有建档。”
“她她是怎么怎么死的?“,罗宝霓扶在窗上,浑身冰凉,几乎站立不住,金属台上,支离破碎的东西泡得变形,只有部分黑发还留在那颗荒凉的头颅上。
女孩一脚翘上椅,吃着她特意买来结交的叁宝肠粉,大眼斜斜打量自己,灵动而有一种顽强的朝气,“你也在桥上水做啊?”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男人撑着她近乎虚软的身体,”生前下体遭受重创,内部出血,是致命伤,死后分尸。”
“有凶手线索吗?”,她咬了咬牙,胸口的悲伤仿佛要将人焚烧殆尽。
“暂时没有,连指甲缝都非常干净,清理过的。”
一个活生生的女孩,转瞬成了面前恐怖的肉块,如此凄惨,而远在重洋以外的家人毫无所觉,一个灵魂的消失,无声无息,无足轻重。
她闭上眼,不忍再看,惊悚与恶心的感觉一下涌上来,怎么也压制不住,罗宝霓冲出房间,找到一处洗手台便开始大呕,直吐得剩胃酸胆汁仍止不住,仿佛将心底所有的愧疚与悲伤全都倾倒而出。
自己是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泰乔义的话,天真的以为阿丽只是跑了,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而这种轻易的信任,带来同样巨大的愧疚与恐慌。
威尔将她送回沃特街,进门前,他却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很快很轻的一个拥抱,转瞬放了开来。
“bonnie,我知道你很难过,“,他的语调从未这样严肃,一双大手捧起她哭得苍白的脸与通红的眼。”我是警察,找出凶手清除邪恶,这是我的工作,而你是记者,即使你并没有真的在这一行太久,但第一眼,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本质,善良,正义,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我们在华埠相遇,这是个使命,你懂吗?这个地方肮脏黑暗太久,即使它表面上生气勃勃,但内里已经病入膏肓,满是脓疮,得有人去改变它,这才是纽约,不断地改变,不断地进步,这个城市每一天都和昨天不同。
唐人街不该置身事外,即使它有自己所谓的传统,但华埠不是法外之地。
你我心知肚明,那些非法妓女是合义堂控制的,而合义堂由谁掌控,你也清楚。“
最终,他叹了口气,”小甜心,你太傻了。“
罗宝霓终于痛哭起来,为了所有不能解释,也无以名状的东西,爱情,谎言,欺瞒,悖德,操守,虚伪,伤害,愚蠢与懦弱。
高大的胸怀重新将她纳入,没有古龙水的气味,也没有致订制西服面料的细腻触感,有的只是风尘与现实。”你不是他的对手,那是一个懂得操弄人心的家伙,但这不是你的错,“,他温柔地吻了吻那张脸上奔流的泪水。”懂吗?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