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兴是狗肚藏不得三两酥油的人,几杯下肚,就将心中的苦闷委屈如数吐出,他胸有大志,却报国无门,地位尊贵,却有两个太监爹,十分丢人。
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魏忠贤、魏朝、客印月之间的风流韵事不但在宫中沸沸扬扬,在京城也是街知巷闻,昨日他与新诚伯的儿子打架,对方就恶毒的咒骂:“莫慌!你老娘无论许了那个太监,都是姓魏。”
田尔耕觉得机会来了,说道:“我观侯少天庭饱满、地角方圆、英武不凡,又与今上乃一母同乳,有比身份,何不出仕为官,为国出力?”
在田尔耕的曲意奉迎之下,他们成了知交好友,开始称兄道弟了。
候国兴这是有自知之明,惭愧道:“其实我不识字,如何可以当官?”
田尔耕道:“谁人说不识字就不可以当官,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公公不是不识字吗?他这秉笔太监不也当得好好的,当官的只管施发号令,自有手下们去做,关键是侯少有没有为国出力之心。”
侯国兴道:“这么简单?”
田尔耕道:“就这么简单,关键是手下有一群可用之人,本官掌经历司,锦衣卫里有多少人才,本官一清二楚。”
这侯国兴的雄心被田尔耕激发,他说道:“老田你说我当什么官儿好!”
田尔耕道:“当然是当锦衣卫指挥使啦!以公子之才,执掌了锦衣卫,就可以做出像东厂米柱一样的大事。”
米柱在京城,大大有名,是侯国兴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能成为另一个米柱,绝对是他梦寝以求的事。他说道:“这锦衣卫指挥使可容易当上。”
田尔耕道:“侯少去找魏公公,必有所获。”
巧好此时发生了一件事,为他大开了方便之门。
在宫中值班的太监是不能够在宫内生火做饭的,所以太监们只能吃自带的冷餐,然而宫女则是可以起火煮饭的,于是太监们便托相熟的宫女们代为温饭。
久而久之,宫女与太监结为相好,称作“对食”,又作“菜户”,意思是说不能同床,但只能相对吃饭,互慰孤寂而已,事实上与外面的夫妇关系没有异处。
其实早在汉代,宫里的这种男女互助的“对食”关系就已经存在了。到了明代,宫中的太监们浆洗做饭有困难,宫女们挑水劈柴乏力气,就这样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互相补充,又有助于稳定宫内的人员队伍的“对食”现象也就更为严重了。
万历皇帝原本最痛恨宫中这种不伦不类的男女配对关系,也曾禁止过这些行为,但这是人们的基本需求,禁也禁不住了,随性后来他也就不管了。
客氏本是魏朝对食,但她生性水性杨花,又与魏忠贤勾搭上,这让魏朝知道了,便有大闹司礼监之举。
就在前日晚,时近丙夜,魏忠贤和客氏在乾清宫西阁亲热嬉闹。恰巧魏朝路过,听到里面的嬉笑声,嫉妒心顿生,于是他一脚把门踹开,揪住了魏忠贤,抡拳就打,二人你来我往就是一场恶斗。魏忠贤虽年长于魏朝几岁,但他年轻的时候骑马射箭都练过,所以身手还算敏捷一些,几拳就把魏朝打倒在地,打得魏朝鼻青脸肿。
魏朝见局势对自己不利,赶紧拽过客氏就跑,魏忠贤跟在后面追赶。两人醉骂相嚷,一直打到乾清宫外,惊动了已经睡下的皇上。司礼监掌印王安、李实、王体乾、高时明等人也都被一一惊醒。
什么人会这么大胆?赶在乾清宫外打骂?朱由校穿衣起床,到了殿内,王安等八名太监侍立两侧,二魏也是并跪御前听处分。几个太监知情,就对朱由校说:“愤争由客氏起也。”
朱由校一听便明白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态度和蔼地对客氏说:“客奶,只说谁替尔管事,我替尔断。”
现如今有皇帝愿意作裁判,客氏当然就敢大胆地说出她自己的意愿了。她很早就厌恶了魏朝的“佻而疏”,转而喜欢上了魏忠贤的“憨而壮”,便看了看魏忠贤。
这样表态之后,天启帝当场就点了鸳鸯谱,让魏忠贤今后专管客氏之事。名义上虽然是让魏忠贤负责那些有关客氏的事务,实际是皇帝给他们俩做了大媒,成其好事。
至于魏朝,则逐去兵仗局听差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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