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该知道的早听人讲得差不多,这是陈家的家事,只不涉及朝政,他惯来不多过问,笑着道:“你总算是定下,这可是大喜事儿,等大婚那日我让人给你备份礼。”
“谢官家。”陈元卿恭敬道,又站回去。
陈元卿下朝回来,郑或驶着马车在宫门外等他,待要扶他上车:“爷,可要先回府?”
他却摆摆手,看了眼不远处道:“去茶汤巷买鱼羹。”
郑或看着陈元卿这身公服,没说话。
陈元卿真就只是去给林氏买鱼羹,郑或在途径陶家铺子时仍不免缓了速度,扭头去问他:“爷?”
马车里面的人掀了帘子,看见他那位未来岳丈在铺子里忙活,按着规矩,他该下车请个安才是。
然而那边陶祥已认出了郑或,毕竟陈元卿极少出面,大小事都是郑或帮着处理的。
“郑相公,您今日如何来了?”陶父忙从铺里迎出来道。
郑或有些为难,他摸不清国公爷的意思,若爷根本没有露面的想法,他这不是打爷的脸。
他尚在踟蹰,车内忽传来声:“郑或。”
男人从马车上下来,陶父见过这人两回,一回在永安家中,一回便是他将自己一家子弄到京师来说要娶他家幼娘。
这人此刻身上穿着公服,身姿颀长站在铺前,一看便知道是当官,且这官职还不小。
“国公爷。”陶父拘谨道,把人迎进铺子内。
陈元卿却心想如今不同往日,那妇人将家中人看得紧,以后终究是他泰山,遂温和道:“陶公无需多礼,今日冒昧叨扰本就是谦之的不是。”
这话陶父可不敢接,他提前关了铺子,陶良宝与周氏正在院里忙活,陶母在灶台上,见陶父领了人家来,一家子都有些愣。
还是陶父对陶母道:“去外面铺子上买些吃食,大人中午要留家里吃饭。”
“不用忙,倒是听幼娘讲陶媪鱼做得好,若不介意……”陈元卿道。
他这么说,倒使得原本紧张兮兮的陶家人略放松了些,陶母笑说:“幼娘尽会浑说,不过大人您既喜欢,我这便去买鱼。”
幼娘并不在这,她近来大多时候都在后院缝制婚服,陈元卿既来了,自然是想见一见幼娘,这却有些于理不合,大多数时候小门小户并不在意这,就像当初齐圭,不也约了幼金同去看潮。
可自家女儿本就是高嫁,又跟过他,若此刻再半点不守规矩,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
陈元卿不开口,陶家人只好硬着头皮故作不知,迎他进正堂喝茶。
陶父和陶良宝坐在屋内陪他,周氏领着两个孩子远远避开,怕扰了他们说话,陈元卿端起茶盏喝了口:“幼娘倒也喜这。”
陶家父子俩对看眼,这进门才多会儿,已提了两回幼金的名字。
陶良宝坐不得,寻了个借口出门去,陈元卿仍从容地在那处喝茶,似方才那话只是不经意说起。
“你赶紧去后面问下幼娘,大人过来了该如何办?”陶良宝与周氏道,“让她拿个主意。”
周氏很快回来:“小姑说请大人去后面。”
“这不大妥吧。”陶良宝愣了一下,又想着既是幼娘说的,依着她的便是。
陶良宝进去堂屋将幼金的话重复了遍,陈元卿暗忖他这位大舅哥果真心无城府,连话都不会拐弯,直言不讳的,这点比她好得多-
幼金在屋子里绣嫁衣,手中料子是陈家下聘的,青绿色的大袖上绣着海棠花纹,王婆在旁帮她打着线络子。
给陈元卿行过礼,王婆便退了出去。
“大人。”幼金搁下大袖,一身粉紫色的窄袖褙子,两襟敞开露出里面绛色的抹胸,“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陈元卿听她的称呼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未当着她的面发作:“方才自你家门前经过,你父亲邀我用膳。”
“上回齐国侯老夫人跟我母亲夸你绣工极好。”男人俯身取过她手旁的大袖,又与她道,“母亲定会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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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更:s𝓕。cᴏm(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