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丞相已无大碍,但寸步不离守在他床边的元靖却一直没等到他醒过来。
有时候他翻个身,元靖便以为他要醒了,打起神却见他面朝里侧没动静了。
元靖性子不软,少有的几次放下身段也都是在沉季同面前,只是这次他不妥协了,较劲似的和床上的人比着耐心。
沉季同做的越倔,元靖便越心痛,怨他为了别人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第一次,元靖避无可避撞上和沉季同有关的抉择,江山和他的两难抉择。
这些天他羡慕别人的次数多了起来。没做皇帝的时候羡慕江湖侠客,来去自由潇洒畅意,如今做了皇帝有了怀御,便羡慕起平凡众生,羡慕清苦的书生粗狂的铁匠,至少日日辛劳是为自己,不必顾全所谓的大局。
身居高位,众人仰望,每个决定都背负着繁重的期望。
他想和沉季同远走天涯或置身世俗,想被人祝福,想过平凡人的日子,可如今他步履维艰,止步不前。
膳食端上来又被撤下去,看着床上倔强的背影,元靖最终败下阵来。
他站起身,放出声音交待喜全:“照看好你主子,叁餐药膳一日不可断,若再有今日自行了断。”
喜全连连应声,从地上起来要送皇上出去的时候他又说了声“节哀顺变”,却是阴着脸说的,故意说给床上的人听的。
他知晓沉季同未曾接触过青南公子,用情不深,置气几日大概便好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出离开他的决定。
沉季同听完那句话后缩在床榻上,满脑子都是少年时的回忆,那风一般的人,占据了他情动年纪的白衣,就这样轻飘飘的离开了,他竟到他死都未曾有幸与他喝上一盏茶,未曾将少时心意倾诉,也未曾一见尊荣……
想到此,便胸膛发涩,几欲痛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