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间病房比他家还大，妈妈身边有加上苏医师外，还有两个医师正弯腰在关心她，两个护理师上前来跟自己说，她是专门负责照顾妈妈的人，会分早晚班陪着她，从做手术到术后照顾，她们都会在，让自己不要担心……

庆幸自己现在戴着口罩，他觉得脸有点僵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言舟，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我的老师，林教授，心脏科权威，这次主要由他来操刀，帮阿姨换心脏。」苏医师把他拉过去。

魏言舟赶紧点头，林教授也朝他頷首：「详细状况我已经跟苏医师了解了，虽然这次是我操刀，但如果你有任何问题，还是能找苏医师问一问，我有时不会在医院里。」

「好，真的麻烦你们了，非常谢谢。」

他连忙鞠躬，林教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跟苏医师又讲了几句后，才跟另个医师一起离开病房。

魏言舟走到妈妈身边，妈妈看起来很平静，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妈妈这节俭的人，在外人面前不会发作，但此刻她说不定就想起身离开了。

妈妈轻轻地拍着他的手，看得出有些疲惫，一旁的护理师把药给她，她很配合的吃完后，就躺下来闭上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让阿姨先休息一下，我们出去说。」苏医师压低声音说，魏言舟又看了妈妈一眼，才走出病房。

走廊上很安静，苏医师靠在对面的墙上，用着好奇的目光看他，笑着问：「好啦，你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林教授就是院长，他刚刚看到你也没特别反应，所以看来你们并不认识。」苏医师手插口袋，认真思索，「这一栋主要收特殊关係的病人，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住得进来，而且我在你来之前打听过，能住得进来的人，不收费。」

「不收费？」

「对，关键是要住得进来，这栋主要是服务盛嘉集团上面那些人，也可以说是私人家族医院不为过，都是自己人，所以不会收费。」苏医师说，「会不会是阿姨认识了盛嘉的谁？」

「我妈的朋友就那几个，我都认识，跟你说的这些都没什么关係。」

「难说哦，现在很多有钱人都爱装没钱，说不定阿姨朋友里真的有隐藏人物。」苏医师笑着说，「无所谓，反正都进来了，我也算是沾了光，这次我会跟手术，院长一般不出手的，这次托你的福，谢啦！」

魏言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嗯了一声。

「你今天有课吗？」

「没有，但我要晚点会去打工。」

「哈，还打工？要我是你，就去找出阿姨到底认识了谁，说不定对方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能介绍，你明年要毕业了吧？也该找点相关的產业去实习了。」

「我月初有参加企业实习的联合面试，不过到现在都没有通知我，应该没什么机会了。」他说。

「别这么想，公司流程很多，一个月以内都会有机会的。」

「医院也是这样吗？」

「不是，我也是听我前女友说的，她在大集团上班，实习聘用都要审核好几週，公司越大越谨慎，所以你不用太早下定论啦。」

「谢谢苏医师，那我先去打工，晚点再过来。」

「去吧，路上小心，我就不送囉。」

魏言舟礼貌的点点头，才往电梯走去。

在等待的空档，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张照片，若是那时自己是清醒的，他一定会问出她的名字，他不想只是萍水相逢。

他到了一楼，便看到门口处有几个西装笔挺的人围着一个女人，而那女人的对面站着便是刚才的林院长。

「不是心脏的问题，而是病人没有求生欲。」林院长语气略为严肃，「秦总，我认为您应该再跟家属谈一下。」

「她在这里住多久了？」

「断断续续有半年了，这次住的比较久。」另一个医师说，「详细状况还是要问苏医师，这家人是他负责的。」

秦语京微微瞇起眼，停顿一下才问：「联络人是填谁？」

「我记得是她儿子，刚才也是跟她儿子确认资料的。」

「好，那就再麻烦林院长多费心，其他的事我去处理。」

「秦总客气了，不如等会……」林院长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魏言舟，「真巧，看到人了，柳如方的儿子。」

秦语京微微转身，便看到那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大男孩，像刚睡醒胡乱套件衣服就衝来赶来的模样，他的眼睛在看到自己时瞪大了，先是退了两步，然后才朝自己走过来。

「林院长好……」魏言舟先朝林院长点头，再看到秦语京时表情有些紧绷，耳根涨红，「……你好。」

秦语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但心里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愉悦很多，一扫早上被家人惹出来的坏心情。

「看过妈妈了？」她问。

「嗯……她现在睡着了，都很好。」他小声地说，然后吸了口气，「抱歉，我能不能跟你聊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