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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来时有过犹豫,自游艇返家那晚躺在床上,手中捻着张写有狄虎养虾场地址的纸片,若有所思。
周明理智回笼,他有他的骄傲他的自负,都不允许他去找回黄珍珠,她是个寡妇,还有两个孩子,他去找她做什么?现时连个鳏夫都不兴找带拖油瓶的,他是多cheap多自降身价,才上赶着做人后爸,去要一个丧夫的可怜女人?
就算退一万步讲,黄珍珠不是寡妇没孩子在乡下,他一个有车有房年轻有为的男人,上赶着为一个农村村姑痴狂,爱到发疯,说出去就别在南市混了,现在的爱情时装剧都不敢这么演。
他是受害者,黄珍珠骗了他,从未告诉过他她的过去,引他步步沦陷于她的温柔陷阱,最后反戈一击,告诉他不再爱他,连他的孩子也要割舍。
就她这样,他还找她做什么?到此为止,不更好?
天地广阔,有爱情无爱情照样度日,他不想再耽于一个骗他的女人身上。想到这,周明将纸片揉成团丢开,他和黄珍珠到此为止,眼不见为净。
只是这种想法,次日清晨便破了功,晨跑回家时,雇佣的钟点工在厨房忙碌,他上楼时看了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打开莲蓬头冲澡时,满室氤氲的水雾里,周明朦朦胧胧地才知道满心的烦闷源自何处,哪里都不是她哪里都不像她,他自嘲这是断爱后的戒断反应,反应过来后又想他凭什么 ‘断爱’?让黄珍珠一个农村小寡妇骗了他后,潇洒抽身,留他一个人看什么什么不爽,而她去做养虾场老板娘?
她骗了他,他是受害者,黄珍珠要付出代价,要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待着,待他玩弄得心满意足,解了恨过了瘾,直至他厌弃他想放,她才能走,这场关系是以他为主,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不是她。
皆因她绝口不提寡妇的事,若提了他不会和她多有牵扯,现在既然他知道了,也沦陷了,就别怪他不想让她抽身了。
既然她要骗他,他也乐于扮作不知,但最好做足骗他一辈子的准备,与此同时,她也要做出牺牲。
想清楚这个,周明憋闷尽消,冲掉黑发上的泡沫,内心竟隐隐生出一丝快意来,黄珍珠、黄珍珠,她现在最好逃跑了,不然过了今日,日后想逃便逃不了了。
当初骆荷骗了他,他毫不留情地提分手,再见亦是心无波澜,冷眼旁观。现时黄珍珠瞒了他,他却横宕满腔恨意恼意,势要她相陪同坠地狱。
前者是哀莫过于心死,后者有多爱就有多恨,浓烈的情绪狂轰滥炸,周明尚未发现这点,只知道她不是要瞒吗?他奉陪到底,他痛,他要她一块痛。
……
狄虎的养虾场小而,加之他爱干净,晨起时向关公捻了叁只香,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事业顺利,度过难关,早日发达之类的,之后出了办公室开始洒水打扫,虾场内几条水泥小道扫得干净整洁,绿意盎然。
这时,早上拜得关公起了作用,电话铃铃响,有位周生人就在门外,说是要入股,来场里看看。
引着这位周生绕了一圈养虾场,不多时介绍完,踏入办公室,狄虎客气地开始烧水冲茶,说是他家乡特产单枞。
茶几上摆着小小的燃气炉烧水,扁的橘红色的,有点像柿饼,又叫柿饼炉。
外头堆着称斤两的秤,周明进来时,只见木制的沙发,墙上一隅供奉着关公,香气袅袅,另一边是个壁柜,透过玻璃里头摆了不少药瓶,应是虾药之类的,办公桌后是潮闽地区常挂的一句话,爱拼才会赢。
聊聊现时局势闲谈一番之后,进入主题,狄虎不敢开价太高,怕吓跑这好不容易上门的投资人:“可以出两万,占股叁成。若不是得这场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