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感染!赶紧离开这儿!”
男医生的那声提醒喊出时,尾音已在十米开外。
那名医生和小护士并肩照顾地铁救下来的所有人,医疗资源匮乏,医护不眠不休运转,他没有离开,吕虹他们带头违反防空洞规定去往地面,他也在外出冒险的队伍里,巨人矗立在博物馆对面一夜,有人天没亮就逃路了,他没有离开,直到见到这名老者的症状,他跑了。
只能说明他是亲眼见识过“拯救”病毒威力的那少部分人。
“终于走完了。”
小护士抬起头,博物馆员工休息区,老太躺着的软塌边,左右各一张椅子,吕虹站左椅子上边上正往窗外眺。
昨晚她也是守在窗边,那个方位能看到站了一夜的巨人。
小护士忍不住问她:“你在第二层当研究员的时候,是不是接触过他?我看那次接触报道上面,就说有一名巨人对我们非常友好,是那个巨人吗?”
“不是。”她失望地说,脸上又是那种落寞之情。
小护士倒抽一口凉气:“那我们现在是——”
“不请自来,鸠占鹊巢。”
“.......”
“但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言下之意,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挖地叁尺薅点便宜。
见她如此坦然,不像另外一些人,已经砸开博物馆的库房,躲最里面去了,小护士笑起来,
“你说错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
“小菊。”她唤小护士,“跟我走。”
小护士以为听错了,却见吕虹丢掉充当拐杖的木棍,拉开防护服拉链,沉默了一秒,她也开始脱防护服。
“你不用——”
小护士已将防护服一脱到底。
吕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看自己的脚。
“我来背。”
小菊比吕虹高大半个头,背起老太跟上往外走的吕虹,到了博物馆正门前是一览无遗的大坝,她这时才问:“我们去哪?”
“前方。”
吕虹小跑进大门对面的丛林带。
博物馆公园,大部分面积都是绿林。
脚下一脚深一脚浅,堆积的枝叶嘎吱作响,公园快一年没人了,植物呈现野蛮的生长状态。
昨晚,巨人就在这儿站了一夜,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以及面对人类什么都不做。
防不胜防踩进水里,慢慢抬起脚,推开枝桠,公园灌溉小渠出现在眼前。
没有电力,小渠无流动水,再加上时间久了,本应干涸,而吕虹眼前,却是与地面齐平的小塘,更神奇的是,水面清澈,杂叶都没几片,显然是新水。
她们搀扶老太躺进水里,老太浑身都在抖,双眼可能已经看不见了,还在对着空气说:“谢谢。”
吕虹退下老太的羊绒大衣,小护士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就瞪着吕虹一拐一拐地抱了衣服去往水渠下游,在岸边坐下,将受伤的腿伸进水里,过了会儿,她又回腿,那轻松的姿势,就跟断骨续接了一样。
小护士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她竟蹲在水边洗起衣服来。
时间在静默中过去,叁个女人各做各的,昭示着她们可以融洽地相处在同一空间。
“啊。”小护士发出惊呼,她正俯趴岸边,脸都快凑到水里。
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面容暗沉的姑娘,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满脸新奇,从水里捧出一捧水草,“这些草,在我的老家,全该长陆地的!......这个水塘,刚刚才形成。!”
老太太治愈后的当晚,码农陈俊友返回博物馆公园,还带回大堆食物。
“白天他们周围逛了个遍,硬是一点都没找到,你猜我去博物馆后面转悠,发现了什么?”
“所有的小屋子,门哨,电房,连门卫养的狗的房子里都是食物!”
“大姐们,以后我就给你们做牛做马,你们别赶我走,我服气了,连老天都在帮你们,让你们找到这么一块福地——”
小护士反应比吕虹还快,推开陈俊友就往外跑。
咚咚咚脚步声急速踏响博物馆正门的台阶,在夜空里传得好远,忽然她止住脚步,震惊地看着对面树丛阴影中,苍白的身躯若隐若现。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迈出,后面伸来只手扯住她衣服。
“不要命了?刘同贵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