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旺圆瞪着双目,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着狐疑,每一根血管都满盈着惊诧。他的双眸,一只闪烁着渴求真相的希冀,另一只则覆盖上了一层满布不信任的阴晦。
“老实说我是不想说出真相的,但是大叔你救了我,我也相信大叔你是个好人,再怎么样的真相说出来大叔都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对吧?”
法拉米尔用没受伤的手使劲挠着头,他的笑容里暗藏着一丝歉疚。
“你你说吧。”
深吸了一口气,怡旺感受到这口凉气在他的胸腔中慢慢散开,在他的身心中浮沉,直到传到每一根发梢。他感觉稍微冷静了一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听到真相。
“这是十天前的事情。大叔你啊,是被人民群众冤枉的。你身手不凡,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我的伙伴们,还让他们都昏了过去。我见大事不妙,就拿枪抵住了一名女职员的脑袋,结果你唰地一下射出了个弹珠,然而却打歪啦!那个女职员就在我面前抽得那个慌啊,我都吓坏了。趁你愣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拎起装钱的袋子就跑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抢劫的肯定不是大叔你啊。话说回来大叔,你真的失忆了吗?当时真是把我吓坏了呢,看到当时打开门的是你,我还在想人固有一死,或被打死或被整死呢!还好大叔你宽宏大量,哈哈哈哈
“不过失忆什么的我也有过,前段时间我就好像失去了整整两天的记忆,搞不好和大叔你的能力也有关系喔。”
说到这里,法拉米尔意味深长地瞟了怡旺一眼。
怡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耳边那莽撞青年冗长的絮叨声此起彼伏,但怡旺仿佛失去了听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按钮一般,什么也无法听到。他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多年行使正义,却被如此轻易的陷害了;自己上次行使的正义,却招来了下次更大的不义;自己追求正义的过程中,也亲自招致了误伤群众的不义。眼前的年轻人,怡旺对他的话充满了半信半疑,法拉米尔的一举一动在怡旺看来都与恶牵连上,也不知道是怡旺本身的偏见所致,还是怡旺天生的谨慎所致。他无法信任法拉米尔,这个屡次作恶的歹人。而且,法拉米尔的解释并不能完全展示怡旺自己失去的所有记忆。
“你,到底隶属于什么组织。为什么你们要抢劫荒城银行?”
但怡旺终究还是发问了,眼下,这个看上去不靠谱的恶人是他能攀出罪恶深渊的唯一的藤蔓。
法拉米尔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坦诚,虽然怡旺只能将信将疑,但至少表面上。这名年轻人已经放下了芥蒂,跨过了他与怡旺眼前那条信任深沟。
“大叔,要我告诉你也可以,我是隶属于达斯维亚指挥下的佣兵集团成员。我们那个佣兵组织最近两派人内斗得厉害,达斯维亚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军心。大概是最近没有委托,老大缺钱花了,也为了稳定大家的躁动不安,于是他亲自策划的劫案。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带大叔你去逮捕达斯维亚洗脱嫌疑,反正我也是不支持达斯维亚的那一派,你让他被绳之以法对我也有好处。他的老窝有点儿偏,我不带你去的话你肯定找不着地儿。反正最近荒城警界无比疲软,根本无暇顾及抢劫银行的通缉犯,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
怡旺讶异地死死盯着眼前这名甚至有些鲁莽无谋的家伙,他的一字一句都有可能是即将缠到怡旺身上的锁链,能把怡旺拴在用莫须有的罪名构筑的牢笼中。他的提议
着实充满诱惑力,这是他能弘扬正义洗清污名的绝佳机会,但是倘若这是一个陷阱,一脚踏入的怡旺必然永世不得翻身。只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大叔,毕竟这样也能让我脱离被追杀的危险嘛。而且达斯维亚这个人平常很少亲自出面会见属下,我们也基本见不到他。但是大叔你以能力者的身份,单枪匹马去那里大闹天宫挑战他的话,一定能把他激出面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擒住他伸张正义了。”
紧接着便是耐人寻味的沉默。
法拉米尔巧妙地规避了关于事成之后自己下场的询问,而怡旺也刻意闭口不谈。这是两人仅存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