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的夜空点缀着粲焕夺目的钻石,星光与月光倾泻在两人的肩上。苏纨出神地仰望着那绚丽的星河,她伸出手,试图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景致。
“呐,小林先生,我们眼中天上的星星,会不会已经灭亡了,却仍然这样向我们散发着光芒?如果它还存在的话,它,会笑吗?”
“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啊。”
熟悉而令人生厌的声音再度在一树的耳边回响。月色在乌黑的枪口上荡漾,闪出令人胆寒的白光。当时袭击酒吧的大衣男子及其人马,前后夹击把小径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早就埋伏许久了。
“那么,想要英雄救美的话,明天晚上带上关于那个异能者的有关信息到城郊河边的仓库来吧。”
话音刚落,大衣男子大手一把就把苏纨拽到了身边,在阴森的枪口威胁下,一树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目睹着方才还与自己携手的女伴就这么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你到底是谁?究竟为什么会认为我已经掌握了与能力者有关的信息?”一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总是忘记自我介绍。记好了,我们明天还要再见的,我的名字是达斯维亚,佣兵。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吧。”达斯维亚刻意地抬了抬帽檐,挤出一个狡诈的笑。
人群慢慢向路旁泻去,似水流向四周散去。手足无措的侦探怔在原地,怒涛在他的眼中咆哮,愤恨在他的鬓间游走。月光下的巨影,渐渐笼罩了正在撤离的佣兵们。一树颔首,头顶上巨大的广告牌此刻正摇摇欲坠,虽然毫无声响,但危险仍然被包裹在这安静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似乎能让它高高落下砸碎底下的众人。
“该死!快撤离啊!”
惊慌中,一树猛然意识到,若是巨大的广告牌砸下了,苏纨也难逃一死,目前的状况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了他油光发亮的皮鞋上,仿佛此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并不是苏纨,而是小林一树本人。即将坠落广告牌虽然能压死佣兵保住一树的性命,却置苏纨于危险之中。
广告牌在下坠前的瞬间犹如卡在了建筑物间,停下了摇晃,一树回首一看,转瞬间佣兵们只留下背影疾速撤退着,还未等他迈开步伐,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一树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他皓白的牙也止不住的战栗者着,他一拳又一圈使劲捶打着地面,宛若这雨点般落下的拳头能全部倾泻到自己的敌人身上。地上留下的汗珠被溅碎了,像月光下晶莹剔透碎裂一地的珠宝,也俨然当下侦探的内心。又一次挥拳,一树却蓦地注意到,地上的巨大阴影已经消失了。他猛地抬头,原本应该悬着的巨大广告牌早已不见踪影,似乎从未存在过。只有依旧瑰丽的星河闪烁着光芒,那烂漫的星光向他嫣然一笑。
“我们眼中天上的星星,会不会已经灭亡了,却仍然这样向我们散发着光芒?如果它还存在的话,它,会笑吗?”
侦探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放声大笑起来。夜空中回荡着爽朗的笑声,彼方的星河格外灿烂,一同闪烁着笑容。
一树从椅子上转过身来,坚毅的目光扫视着窗外远方的一切。东方的鱼肚白携来了远处的黎明,事件的一切也终于在侦探的思绪中明了。
无巧不成书,那个线索全无的能力者,实际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每次当危机出现的时候,苏纨的能力都会悄然发动,作为一种自我防御机制。酒吧火并时静悄悄地出动的大批警车,是幻视,目的是吓走来袭击的佣兵们,事实上的确奏效了,而当一树自己问起苏纨有关警车的事时她含糊的回答自然是敷衍了事;小径对峙时不知何处出现的悬挂的巨型广告牌,也是幻视,目的也是恐吓以斯维亚为首的敌人,然而第二次幻视失去了效用的原因是苏纨也被挟持,同样暴露在幻视广告牌坠落的危险下,而这样的幻视恐吓对敌人并未奏效,也正因如此,苏纨被劫持后,幻视消失了。判断幻视最容易的方法,是追寻景物的声音,单纯的幻视不是幻觉,是毫无声响的。
“这么想,应该不会错了。”
一树望着天边酡红色的波浪,含笑举起了酒杯敬向这难得的美景,冰块和杯壁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就着这下酒的乐曲和动人的风景,杯中的威士忌被他一饮而尽。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取下看似高雅实则廉价的风景画,一树伸手摸出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一把袖珍的格洛克手枪。手枪在一树手中被细细地把玩着,它上下旋转跳动着重见天日的舞步,庆祝着在日出时分的又一次被重用。冰冷的子弹被一粒粒装入枪膛,清脆利落的上膛声,在侦探的手中响起。一树一次又一次迅速地对着镜子甩出袖子中隐藏好的手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我南部第一快枪手,出枪迅速的身手还没退步嘛。”
甩着手中的武器,一树一把将它藏进了大衣的袖口里。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