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东。
字数:6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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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原则的坚持,蜜可说是已到了一个有洁癖的地步;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够
让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维持在一个理想的范围内;了不起,若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绝不可能做到。
因拒绝走偏,故对「实现目的」採取消极的态度;这也许让人感到无力,但
至少是和平的。要不然,我们可能就没资格面对明了。对此,我虽没什么代入感,
但也不得不佩服。
常感到不满的泥,也没那么爱辩;她只是希望蜜能够修改一下标准,好让我
们的烦恼看来不那么像是自找的。
不愧是从未面对过任何召唤术士的一代,在烦恼任何事时,都会选用较奢侈
的角度为出发点。哪像我,一开始还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在老石那儿住了几年,而
被其他触手生物当成是外人。
事实上,像凡诺那样的变态,才是真正想让我们保持距离的。
此外,我还发现,即便没有被老石带走过,许多基础设计的不同,终究是不
可忽略的。
我和其他触手生物在一起时,视觉上是具有一体感;但毕竟是出自召唤术士
之手,被视为是「作品」,追求的往往不脱离「为差异而差异」和「满足实验目
的」;有全新的主题,或临时追加的项目,都是很常见的;以上影响的,往往是
内在。
没什么好挑剔的,反正,其他人对我的态度一直都很不错;差异一直都存在,
重点在於,几乎没人把这件事拿来做为攻击重点。
泥提到的那些概念,其他人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多数时,他们都和蜜一样,
不愿意让自己变得更像怪物。
当下,我还算是能够理解。可老听到她们老把喂养者想成是一个过於纤细─
─乃至於有些小心眼──的人,又会让我感到有些不耐烦。
很显然的,我一辈子都没法像泠那样,假装自己是一座雕像;老缩着身子、
融入阴影,但又仔细聆听。
每当有人提出太糟糕的建议时,我都很难维持沉默超过五分钟。
而在一连串的相关讨论后,所衍伸出的另一项大原则为:一但与喂养者的关
系变得微妙,就要试着补救。
一定的,我想,这根本是反射性的,根本不用学。
既然如此,就顺从自己的直觉吧。
「那会显得很勉强。」蜜说,又低着头,
几乎每一回,当我们终於取得初步共识时,她非要第一个跳出来;不是吐出
更多问号,就是猛摇头。难怪,泥总觉得她从里到外都像个失败主义者。
虽不至於把相关的努力都用「徒劳」来形容,可真正的裂痕,绝不只是蜜月
期过了那么简单。
「要是再继续下去,八成只会增加遗憾。」蜜说,继续低着头;听起来还挺
有道理的,而这才是最糟糕的。
照理来说,只要有一点点的术能就能让我们延续生命,但就如同老石强调的:
「你们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生物」。
凡诺会承认吗?至少我是没马上承认。在听过老石的话之后,我马上藉着抛
接重物等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那时的我,好像才刚满四岁,却已经能够轻易抬起一个成年人。
有将近十年时间,我都是在老石身旁度过。基本上,我学什么都很快,就是
外语能力极差;发育情形良好(速度不到现在的一半,但也是一般幼童的四至五
倍),不要几年,就已经跟他差不多高,却还是习惯在他面前表现得跟孩子一样。
明会允许我用这么无礼的方式来撒娇吗?目前还不清楚,只是觉得大有希望。
也因此,蜜所担忧的事,我也特别关心。
随着明的年纪增长,一些原先只存在於我们心中的阴影,将越来越逼近现时:
老化是难免的,特别是在过了三十五岁之后;我们会感到伤心,但可以劝自己用
较理性的态度来面对。
过了蜜月期后,提供的术能变少,我们也不会计较;很合理,几个月过去了,
本来如胶似漆的情侣,就会转去关心生活的舒适度与趣味性,远大於对激情的培
养和期望。
但明要是开始讨厌我们,甚至对我们抱有恨意,那──
若只关心生存问题,倒不用愁:於蜜月期储存的术能,已够我们用上不只一
个世纪。
几次术能变质,所带来的伤害或许不容小觑,但只要拨出一点术能,又身在
肉室里,就可以迅速修复;妥善运用,不只是减缓老化,连冻结年龄或大规模逆
转都没问题。尽管如此,我们的内心仍会感到很不好过。
比起活着,我们更想好好谈恋爱;听来是不怎么理性,甚至有些贪心,但真
的,一但品嚐过那种滋味,我们的焦点必定会从自身转移到喂养者身上无疑的,
我们是一群怪物,
无论是否有人期待,我们的出生,通常都是该被诅咒的。若是再延续生命,
那就会与凡诺有更多重叠;不仅无益於自身的内心,对这个世界更是有害
然而,我们也无法变得更坚强,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与人类有多处重叠的智
慧生物,特别是在心灵方面;一但开始出现裂痕,就会难过到不行。
就算一直劝自己别那么患得患失,但──我想没几个人能够在等待与经营了
这么久之后,还能够对最终结果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因此,当泥又提议要重新执行原来的计画时,我曾说:「即使环境够封闭,
又经过别设计,最多也只是让几个孩子成为社会性不足的变态;其余的部分,则
比扭转性向还要困难。你想想,刚起头时,铁定是我们主动表示要和他们发生性
关系;接着,有可能换成是我们被动吗?」。
我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泥相信,刚才所强调,跟什么情境设计、特
殊癖好都无关联;在这部分,我们所期盼并追求的,通常不能太偏离自然。虽说
经过长时间训练后,那种对於爱的渴望和回应,在形式上将有机会趋近於我们的
理想。
但别忘了,人类也是很难违背天性的;若生理上的不适应一直存在,内心的
阴影也无法彻底消去,他们便不可能爱上我们;说得更白一点,在这种情形下,
任何的勉强,都很容易招来他们的恨意。
就算提供相当多的物质与呵护,也还是带有暴君色彩,因为这本质上就是极
为封建,又不愿给对方多少选项的。
「我们可不能被糖衣所矇骗,特别是在寻找方向时」。
的确,能让我认真的正经事可不多;眼见我这样滔滔不绝,应该不只是泥,
连其他人也被吓到快昏过去。
而我们几乎是每讨论一次,都会意识到原先的想法有多荒唐。
虽不怎么想面对,但真的,当我们陷入绝望时,也会跟凡诺一样,想藉着创
造出一个教人窒息的世界,好确保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我猜,那些离开的召唤术士,应该也是差不多情形:初期忙於开垦,往后又
要设一堆讨厌的规定来绑死自己与其他人;这一票老畜生,总认为自己够聪明的,
可事实上,就算他们比别人多活几百年,也只配和实验室里的烧杯打交道。
在我和泥的对话快结束时,泠也「呼噜」、「呜啾」的插上几句;在我的印
象中,内容还不少,好像是:「很接某些卫道人士,用极糟糕的方式来爱人,却
期望得到更多回报;这种栽种方式,是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主动把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太有趣了,泠真不愧是特别受我重视的人。
本来,除了泥以外,没人对我表示反对;突然间,有一个人表示同意(而那
个人平常的形象又比我要好得多),这自然会决定风向。虽然我再分析起来,会
有些难受,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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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的思考方式,应该是我们去配合人家,而不是老想着说谁会比较适合我
们。
也由於我们的存在和外型都过於特别,所以呢,优先考虑那些较为弱势的,
也不会显得多不合理;只是在面对他们时,必须要有更多道德方面的顾虑。
这样很不错,也难不倒我们。
爱情本身若够美好,或许就能够让对方忽略种族方面的差异;会不会成功,
就看我们能提供多棒的体验给对方了。
於是,除了小孩外,我们也考虑过要从老人中寻找喂养者。虽然蜜也提醒过:
「他们不过是生理状况不再年轻,内在可不见得成熟到哪去」。
这条老狗又有多成熟?我是忍住没提,但还是不免怀疑;许多大家都知道的
垃圾事,她老爱在那边提了又提,究竟有何居心?
现在,回想起这类的段落,我是没有什么情绪,但仍会觉得无聊透顶;实在
没啥意思啊,不过就是为她的失败主义又添一章罢了。
不用说,我们当然会避开那些个性过於尖锐的,至於观念和喜好上的差异,
则可以慢慢解决;那过程或许艰辛,但细细品味起来,可不见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要是对方的年纪大到出现心智倒退等问题,那更好解决,就把对方当成是一
个迟钝的大孩子来养。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再配上些许的创意,可能──还需要一点勇气。
至少要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爱与真诚,而之中的困难嘛──呼,跟我们在其
他时候的经历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不过,真正让我们感到难过的是,真找到一个年纪相当大的人来当喂养者,
或许最多只能陪我们几年──甚至只有几个月。